若非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白雪绯桃,纠缠融合,真是美不胜收的场景。
红衣男子倒是有些惊讶戚潇出的这一手,他饶有兴趣地挥了挥衣袖,就似戏耍猎物一般将漫天的桃花刃趋向秦三秋。
戚潇身影一闪,出现在秦三秋身前,然而于事无补,因为四面八方的细小刀刃都围拢过来,团团将两人围住。
那红衣男子气定神闲地欣赏着漫天绯红落花,他等了一会,见被桃花刃困在其中的两人似乎没有了动静,便兴致缺缺地转身离去。
还未走出三步,靠近背心处便察觉到一阵锋芒,他猛然回身,身体后仰着向后飞去。只见满地落红,碾落成泥,秦三秋早已化作人身,戚潇则持剑一路势如破竹,剑尖锋芒毕露,直逼心口。
“有几分本事。”
秦三秋一甩鞭子,从侧面攻来,与戚潇配合默契,两人互相弥补对方的空门,一鞭一剑,一柔一刚。
红衣男子见两人不用言语,便心意相通,眼中不禁燃起了怒火:“你们倒是默契的很!”
“对付你绰绰有余。”秦三秋抽空还不忘回他一句。
男子瞅准机会,一掌拍向秦三秋的肩膀。秦三秋迅速挥出一鞭,却没有冲着男子的方向去,反而缠上了戚潇的剑,他靠着腰力,借戚潇剑的去势凌空翻越,飒然落地躲开了那一击。戚潇则转手一个劈砍,冲着男子背部露出的空门斩去。
男子本欲躲开的身影突然定住了,戚潇的剑狠狠砍在了他的背上。他却毫无所觉,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直到戚潇的剑尖顶到了他的胸口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直勾勾盯着飘落在地上的画,颤声问道:“这哪来的?”
秦三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之前被戚潇放在袖中的画早已经因为激烈打斗而飘落在地,破碎的花瓣溢出的淡淡桃红色染上了画中人的背部,就像是一道新生的伤口。
戚潇持剑,眼神不曾移动过,淡淡道:“这幅画是你画的?”
“你在哪里找到的?”那人不答反问
“在鲛人的房间找到的。”
听
到这话,红衣男子踉跄了下,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完全无视了戚潇对着他的剑,。
他看了这画半晌竟是跪了下来哈哈大笑,抓着这张画纸,青筋暴起。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明明是在大笑,声音却如此悲戚,就像是灵魂深处发出的泣血啼哭。他形状姣好的眼睛此时泫然欲泣,再仔细一看,里面空茫一片,只余下漫无边际荒凉,整个人的神彩在一瞬间都被抽空了。他低着头,画纸被透明的水滴晕染开一片水色,像是下雨了一样。
“阿言,你心里有我对吗?你心里有我……我真是太高兴了……”说到后面他声音哽咽,眼睛就这么盯着画,一瞬也不曾移开过。
他也不在意秦三秋和戚潇两人还站在那里,他只是很累了,全然放松地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地倾诉,什么都不在乎。
“阿言,阿言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也是最倔强的人。”他说这话时,嘴角露出了怀恋的笑意,像是透过空气看见了叫阿言的人。
“我云游时遇见了他,江南春色都比不过他展颜,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求道追长生,他却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凡人,呵。”他说到这时,自嘲地笑了笑。
“我妄想和他厮守一生,可他的一生这么短,于我而言不过是蜉蝣一瞬,朝生夕死,这怎么够?不够!远远不够……”
“他要是知道我对他存着怎么样的心思,一定会躲我远远的。”
“我带他回来,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打扰,就这样日复一日,我把所有最好的都捧给他,他喜欢安静的地方,于是我为他造了这片桃林,他想要看日升月落,我便让日月星辰为他流转,他思念家乡,我便寻来鲛人,让他入梦以解相思之苦,我做的还不够吗?他难道就这么铁石心肠,我把心都捧给他,他为什么看不到!”
秦三秋冷冷道:“你这是囚禁,他不恨你就不错了。”
“恨?”他赤红的眼睛神经质地盯着秦三秋,笑了起来。
“恨好啊,恨也是好的!没有爱,哪来的恨?”
“你说你为他寻来最好的,为什么却不问问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戚潇清冷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头上。
“想看日月星辰,抬头便是,思念家乡就让他回家,造出的桃源再逼真也没有万物灵动的气息。”
“我想时刻看着他,我怕他不见了,藏起来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点着常年不灭的灯,因为我想在明亮的地方注视着他,这样他就不会不见了,就不会不见了……”他喃喃着,就和每一个为情所困,痴愚踌躇的人一样,迷迷恍恍,固执盲然。
作者有话要说:哎,真是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