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湮和林疋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那陈府是什么地方,子玉你又是什么身份!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柳儿交代!”顾老爷忍不住责备道。
陈湮听得他语气里的焦急担忧倒像是十分真心的,心下少了两分防备。
“正好今晚林疋来了,我们想问问,廖大金的死到底怎么回事?”陈湮干脆直接问道。
顾老爷眼睛瞟了瞟林疋,陈湮知道他有所顾忌,便道:“林疋和我都在调查此事,事关我是否能洗脱杀人嫌疑,只要是您方便说的,还劳烦透露一些。”
顾老爷心领神会,缉拿陈湮的告示已经贴到了金川,因此他没有多问,道:“自从半年前柳儿离开,我假意投入陈珺手下,实则是为了打探陈家机要。陈珺自然不肯轻易信我,但也没有拒绝我的投诚,说白了,也是为了利用我。”
说到这儿,顾老爷脸上一副疲态。陈湮有点于心不忍,虽然他并不知道个中隐情,但听来应该是与顾柳有关,而既然顾柳和这个陈璟在谋划些什么,那么顾老爷也很有可能是其中的参与者。
林疋听得聚精会神,陈湮压下心头的猜测,赶紧收敛心神。
“前段时间,陈珺接到消息,从陈家出去的一个护卫竟然探听到了陈家隐秘,这个人是谁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刘峰?”林疋接话道。
顾老爷点了点头,道:“听闻刘峰在同州,我自请要过去灭口。但陈珺不同意,就通知了廖大金。据我查到的线索,廖大金表面上是绢布商人,实际是经商之便为陈家收集和发布消息。果然没多久,刘峰身死的消息就传过来了。可没想到的是,刘峰的死让廖大金有了危机感,他知道一旦有人顺着刘峰查到他身上,他就随时可能成为陈家的弃子。”
“所以他从陈家偷出了一件让陈珺不安的东西。”林疋立刻猜到了接下来的情况。
“不错,”顾老爷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他原以为这个可以成为自己的保命符,却不知道这反而是他的催命钟。陈珺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背叛,就假意让廖大金来拿最新需要送出去的消息,实际是借机灭口。”
“杀他的人是谁?”林疋问。
顾老爷看了陈湮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他的具体身份我也不清楚,但表面上,他是个游医,叫苗源。”
陈湮和林疋同时看向对方,一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那既然你们没找到东西,廖大金可能把它交给谁呢?”陈湮转而问道。
“我也不知,”顾老爷摇头叹息道,“正如我跟陈珺说的,廖大金交游太广,要找到它顶如大海捞针。”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廖大金手里的秘密是揭开陈家隐秘的关键,但随着廖大金的死石沉大海,凶手苗源又不知所踪。
三个人都有一种感觉,他们抓住了迷雾中的一根绳索,这绳索牵引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探知漩涡真相,除非纵身跳进去,可一旦跳进去了,是否还能全身而退,其中的真相又是否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呢?
当然,廖大金的死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现在手握秘密到的那个人随时随地可能把陈家的秘密大白于天下,陈珺为什么甘于冒这样的风险?
陈湮把疑问的目光投向顾老爷,顾老爷垂首想了许久,才又开口道:“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秘密一般人或许无法解开,所以陈珺并不十分担心。反而握有秘密的那个人一旦有所行动,陈珺便可以闻风而动,及时止损。”
顾老爷的最后一句话让林疋有些动容,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还是选择开口:“顾老爷既熟知陈家事,不知您可听说过陈家的大少爷,陈璟?”
最后两个字让陈湮的脑子顷刻炸响,身体一颤,几乎坐不住,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顾老爷的脸色也在一刹那间变幻不定。但到底是经历人事的老人,他强自镇定下来,假装不经意地向陈湮丢去一个眼神。
可怜陈湮只差没有跳起来大喊“别告诉他”了,只可惜他只能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摇头,用眼神死命地暗示顾老爷万不可说出口。
顾老爷自然不傻,林疋问出这个问题,说明陈湮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他也不急于回答,反问道:“不知林少侠为何打听他的事。”
林疋故作轻松道:“因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旧识,这次来金川却没有他的消息,所以顺便问一句。”
顾老爷余光瞥见陈湮为了否认林疋的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忙道:“实不相瞒,陈璟生了重病,已于月前病逝。”
“什么!”林疋和陈湮同时叫了出来。
顾老爷摆摆手,道:“莫急莫急,这只是陈家的说法。我打听的消息却是半年前陈璟不知所踪,无人知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