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庭州城,先前约好同行的几位英雄早等得脑袋冒烟。这会儿见人马进城,如恶狗扑食一般,眼睛发亮,冲了过来,也不多说,翻身上马就催促道:“快走快走。”
庭州距昆仑山近千里,这么大一队人马过去,少说也得一两月。几位英雄有些着急,但见楚云舒不慌不忙,一路上天黑便歇,天亮才走,心里跟火燎似的,忍不住问:“夜长梦多,为何不快些赶路。”
陈湮在一边听见,心想,早早赶到昆仑山,还怎么给裴明发挥的余地,唱戏的台子总要给人留住才行。
楚云舒道:“昆仑派在当地根基颇深,我们急急赶路,过去之后人困马乏,如何与对方拼斗?正所谓以静制动,咱们不着慌,贺江麟那老贼才越急躁。说不定不等我们到,人家父子情深就先迎上来了呢。”
众英雄听完只觉有理,也慢慢静下心来。一路西行,民俗、风景各异,众人嘻嘻哈哈,反倒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楚天阔趁着马车停下时,常带着陈湮出去,到周围转一转。有心爱之人陪伴身旁,便想和他一起看遍天下风景。
陈湮乐得偷闲,抓了个文采好的护卫天天让他记录故事,然后给李老头送过去一份,等着他把“手办”做好了,来日回到烟波庄,再连同故事卖出去。
楚天阔见他每日埋头做这些,怕他累着,劝他休息他也不肯,便道:“这些事也不着急,咱们回去了之后慢慢做也不迟。”
陈湮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子,道:“说好的攒聘礼,我还急着娶你呢。”
旁边的护卫闻言手上一抖,毛笔就在纸上拖出一条尾巴。
楚天阔禁不住脸红,咳了两声,道:“又胡说八道。”
陈湮故意逗他,道:“怎么是胡说,我可是真心的。”
随后便对护卫道,“好好写,这个以后可都是替你们家庄主换聘礼的。”
护卫一听更紧张了,字也忘了怎么写,在心里哀嚎:我为什么小的时候要上学识字,想当文盲。
行了大半个月,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这一日,大队人马行至一个叫芦孜的小城。这里靠近西北边境,风俗与江南迥异,吃食上也大不相同。
陈湮、楚天阔兄妹、袁诵还有钟离逍几人傍晚时分到了城里一家酒楼,来尝尝本地的特色。
几人在二楼雅间坐了,打开窗户,街上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伙计上了两壶酒,是当地人自己酿的,名叫.春日长,后劲极大。
因着这里地势高,冬日甚长,便是到了三月,别处桃李尽已烂漫,这里还只有零星几朵迎春,所以酿了这酒,众人喝了,脸上酡红,面若桃花,便像是满城的花开了似的。
陈湮倒了一杯,见这酒竟带着淡淡的粉红,抿了一口,只觉得齿间留香,余味悠长。
钟离逍也尝了,赞道:“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陈湮趁机道:“我觉得你们的山巅雪也很不错,比起别家的酒更清冷干净,为什么不多酿一些拿去卖?”
钟离逍撇嘴道:“哪儿有那么多人手,做生意也要费心思,懒得去想。”
陈湮:“……”
你的那些手下是怎么心甘情愿跟着你这样的宫主受穷的!
“不如这样,”陈湮给钟离逍满上一杯,道,“我去找人手,负责酿和卖,你只需要出个配方就行,到时候赚了钱咱们分成。”
钟离逍奇道:“你不是已经有了一样生意,忙着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陈湮面不改色:“攒聘礼。”
钟离逍惊道:“你要娶谁?”
陈湮指指楚天阔,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他啊。”
钟离逍捂住了嘴,心痛道:“可是,我一直以为……难道不是吗……”
明明那天起不来床的就是陈湮啊。
楚云舒向哥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楚天阔以手扶额,最近这家伙四处宣扬自己攒聘礼,他都懒得解释了。
陈湮催促钟离逍道:“你就说干不干吧?”
钟离逍想了想,管他是聘礼还是嫁妆,反正自己不吃亏,一拍桌子,道:“干!”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旁边杯盘落地的哗啦声响,墙壁被人撞开,几个身穿靛蓝色长衫的弟子持剑把陈湮等人团团围住。
钟离逍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净,不紧不慢道:“等你们许久了,酒都没了。”
那些人用剑指着他,道:“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
陈湮指着说话的这人对楚天阔道:“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喜欢这样死到临头不废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