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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黄门取来浴巾为李瑀裹拭,他这年初领封地,才九岁半,李琰虽比他小一岁,个头却高出他一些。他缩在宫人怀中,有几分惴惴不安,额发还在淌水,眉毛皱拢,眼睛瞪得出奇地大,想着以免母妃担心,要如何说辞遮掩过去。

“你还说不说了?”李琰还是不饶道。手中捏着铜球杆,从桥上伸下指着李瑀,他周身穿戴神光熠熠,自有一种摄人气魄,反观李瑀落水狗一个,衣着也很朴素,几乎看不出是皇室子弟。

两个小人不知争闹些什么。李瑀却也是毫不相让的,想了想仍说道:“我也是父皇的孩子,还是你的哥哥,这桥我当然走得,也不必让你。”

“才不是!你是妓女的儿子,根本不配住在这宫里!”李琰听闻便恶狠狠向他吼。

李瑀的母亲出身乐藉,据闻是一日圣人饮多酒,那乐女横抱琵琶谈了一曲《花间》,是先皇后钟爱的曲子。圣人夜宿一场,谁料那种子发了芽,既孕皇嗣,便抬妃,而她温柔可人,颇多圣眷,隐隐还有再飞冲天之象。宫人在李瑀面前是不敢搬弄他母妃的过去的,亏得李琰这话没头没脑撞出了口,在场的都心惊肉颤。

“你说什么!”李瑀虽懵懵懂懂,也晓得那不是个好词,便如狮子炸了尾巴,抖开裹巾站起来,眼睛又红又亮,像露出尖牙的幼兽。

两人对峙,忽然桥下传来笑噱,“这么大脾气?李琰你的皮又痒了?”

黄门迎上前,喊了一声“薛世子”,便有位胡领箭袖、油头紫衣的少年郎叼着柳条跳上横桥,身量颀长,笑着摸了摸李琰的头。他跨在栏杆上坐,又朝后喊“碧奴”。接着便是位极文静矜持的小公子,瞧着年岁跟两位皇子差不离,着青衫,头发分束总角,缓缓跟着上桥,在几步远处站定。

李瑀还是第一次见薛熲的两个儿子。服紫的必是薛世卿,才十四的半大儿郎,少有凤麟之才,骑射兵法、乃至文才书画皆拔上筹。圣人赐其御前佩剑行走,又伴读东宫,指挥羽林卫,上京诸子弟,名头没有能盖过薛大的。宫中几位小皇子,默默无闻如李瑀这般,多少对薛世卿充满钦佩,但恩遇尚可,出身上流的,如李琰,则对薛世卿那倨傲的做派十分不耐。

“只有太子哥哥才能直呼我的名字!”李琰反抗道。

薛世卿夸张地“啊?”了一声,无奈耸肩道:“可是你那太子哥哥,我也是当面直呼他的名字。殿下,你的怎么就叫不得了?”

“阿兄。”青衫小公子轻轻拉了拉薛世卿的袖子,担心地叫了他一声,凑到他身边好像是劝他不要同李琰争执。

“哼!”李琰显听见了,朝薛氏兄弟啐了口水,不知哪里学来的无赖样子。“走喽走喽!带着你那妖怪弟弟快夹着尾巴走吧!”

“你果然是想挨揍吧!”薛世卿猛地转身变了脸色。黄门急忙拉架,一个对小公子劝:“七殿下不是故意的,薛公子莫往心里去。”薛世客连连摆手,另一手却紧紧攥着衣服下摆。他紧抿嘴唇,睫毛扑朔,在桥上转过半身。

李瑀终于才看见,如传闻一般,薛家二郎左眼是一只碧珠。

多舌者怨忿梁国公养大的是妖邪之子,将为大晋带来祸端。但薛熲名望煊赫,他既不在意,这样的污蔑也就不值一提,上不得台面。

那一日逢太子经过,分开众人,薛世卿才未与李琰打起来,以致落下以大欺小的恶名。

李瑛好像着意要给李琰一点教训,罚他去弘文馆抄《六经》。李琰眼巴巴瞧着李瑛,糯糯地哀求:“太子哥哥,我不想抄书。”

李瑛从眼底瞧着他,漫不经心挂着笑,半句话不说就招呼两位薛公子走了。但他走到一半,仿佛才注意到李瑀,一手搭在薛世卿肩上,一手朝李瑀摇了摇,“阿五,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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