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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2)

薛家的公子都出落如桂兰一般,或因薛世客母亲是胡女,薛二公子眉骨比寻常人更深邃些,着一件素斓单衣,静坐如中夜一朵白昙,连他那只奇异的左眼,映着微澜烛火,亦像枝头琥珀,有别样风情。长乐瞧了一晌,却扭过头道:“我才不嫁一个独眼的丈夫。”

那时李叔衡因长子身陷舞弊案惹了一身麻烦,着急拍薛颎的马屁,便呵呵笑道:“小女儿情态,公主这是害羞了。”满座赔笑,原该把这插曲揭过,不料公主猛地站起来:“不嫁就是不嫁!”说罢提起裙摆,竟撇开众人跑出去。一干人晾在原地,悻悻然饮酒。圣人是浑不在意的,那原是随口一说,他掌上的明珠,又岂是一个有胡女血脉的孩子堪配的呢?

李瑀的视线在宾客脸上辗转,接着好奇地看向薛世客。他想,长乐叫他当众出丑,他那副木头表情总该变一变吧。但望去,竟果真如平常一样——甚至席上薛世卿对他笑言什么,他竟露出笑来。李瑀为长乐抱不平,虽则并没什么不平好抱,他只是心中郁愤,瞧着薛世客在他面前板一副死人脸,果然是没半点把他当朋友。

席散,李瑛吃多了酒,薛世卿本就是千牛卫,护持太子返回东宫职所应当,薛世客陪同兄长,李瑀却也跟在后面。

还未出宫,大致行到千步廊下,李瑛酒气上头,栽在台阶上趴着不动。薛世卿推了推他,“太子?”又试探问,“李瑛,我还有酒,你要不要?”

“要!”

醉鬼是没法用人情推断的。太子殿下抱着薛世卿的腿折腾着爬起来,忽地又甩开袖子大步踱到莲池边。池子里遍布田田荷叶,翠艳欲滴,大如伞盖。他走在边上摇摇晃晃,忽地指着池水笑道:“鸭子!我要射鸭子!”

那池中除了莲叶还是莲叶,哪里去找鸭子给他。薛世卿道:“睡一觉醒来,明天陪你射。”

“好!”李瑛举起手一一把在场人点将过去。“一个也不许跑。”

谁知第二日他真记得这事。李瑀是被黄门从明义殿中催到东宫,一进到北苑,已听见李瑛同薛世卿嘻嘻哈哈的笑声,他二人并排相隔不远,引弓发箭,一一射中做靶子的木鸭。薛世客静静站在亭下,倒是一眼看到李瑀,抬手指亭柱下插箭的木筒,“喏。”

“你呆站着做什么?”他好奇问。

薛世卿恰听见,玩笑道:“前几日被阿爹训了,他罚站呢!”

李瑀晓得薛颎对薛世客看管得十分紧。他少年虽凭荫举仕,却凭意气卸官参加科举,明志勤勇,竟考得进士出身。对两个儿子,薛颎也一般寄予厚望,哪料薛世卿在读书上懒懒散散,只晓得舞刀弄剑,他又仗着李瑛撑腰,在薛颎面前也难矮下一截。如此,薛颎对薛世客便十分严厉,又怕薛世卿带坏了他,薛世客若动起弓箭、棍棒,薛颎时时怕他坏了学业。想必薛颎又教训了什么,薛世客便不同他们玩闹了。

李瑀抽出箭,又从黄门手中接过弓,向薛世客瞥去一眼,隐隐想在他面前显露一手。他将弓拉圆,箭笔直贯入风中,木鸭在水中摇摇晃晃,他的箭却好像长了眼睛,正中鸭子腹部靶心。

薛世卿叫道:“好箭术!”

李瑛也啧啧轻赞了句,忽然问薛世卿道:“碧奴会射术吗?太傅不至于连碰都不让他碰吧?”

薛世卿足足笑了一晌,许是怕薛世客恼,怪觑他一眼,到底没答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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