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岩肯定:“是的。”
“嗯,联系过。”刘欣蕊回答道,“更确切的说,那天是我联系的他,这个月他好像有些忙,所以不怎么回家。就算是来我和母亲现在住的地方,也是来去匆匆。所以那天,我和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告诉她母亲生病了……所以那天晚上他回家了。”
“他到家大概是几点,你还有印象吗?”
刘欣蕊想想,“晚上七八点的样子……”
她顿了一下,“是不是他开车撞人啦?”眼眶有些泛红,“是我的错,当天那么大的雨……我不应该骗他说母亲病了,惹他担心,如果真的是出了什么事,还请您不要太过怪罪他。”
“哦,这倒没有,”秦岩安抚她,“那天晚上他是和你们在一起了?”
“是的、是的。虽然我们骗他回来他有点不高兴,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还是留在了家里面陪母亲了……晚上也是住在家里。”
秦岩眯了眯眼睛:“你确定吗?”
秦岩的问题让刘欣蕊更加心惊:“是的是的,第二天早上他就离开了……哦,我的意思是他在家与我和母亲住了一晚上,早上我们还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我去上课,他去上班了。”
“是这样啊……”秦岩点头,“也就是说,你们平时不住一起?”
刘欣蕊愣了一下,但还是答道:“是的,当初哥哥来这里打拼的时候我和母亲没有跟过来,后来我们来的时候,他为我们单独买了离市中心近的房子,他自己住在金水桥。”
让母亲和妹妹住在周边条件更完善的市中心,也说得通。
“好的,了解了,您可以先回去,等到调查结束,我们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刘欣蕊没想到谈话这么快就结束了,显得更加不安。她故作镇静的面具碎裂开来,脸上显出惶惑无措,甚至不顾场仪态地上前企图牵扯秦岩的胳膊。
“警官,我哥哥……”她的理智在真正碰到秦岩的时刻稍微回笼了一些,知道现在他不会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她的语气更软了,带着些许哀求。
“我哥哥不是坏人,他,他现在这样很不容易的。家里就我和母亲,他不会故意做什么恶事,开厂到现在,也一直很体恤员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秦岩就那么盯着她,他的神态有一些变化,莫名的,刘欣蕊感觉到这个警官变得不像刚刚那样平易近人了,让她有些胆寒……
“如果他……万一真的犯了什么事,他也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壮着胆子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这样的话,秦岩可能一年里都能听到很多很多遍。也许每个犯人都有两张面孔:对自己心爱的人可爱,对他痛恨的人残酷……对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来说,也许这个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说不准的。
秦岩只是轻轻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办理,尽快查明事情的,如果后续有什么情况,你也可以直接过来联系,我们也会和您保持联系的。”
刘欣蕊有些失魂落魄。
“奥,对了,”秦岩忽然想起了些什么。
刘欣蕊眼中亮起希冀的光。
“如果可以,以后还可能向你哥哥讨杯喜酒喝。”这是在指刘长北订婚的事了,“希望这件事不影响他的婚礼筹办。”
刘欣蕊没想到秦岩会说这个,有些失利的皱眉,随后终于想起应当回应:“那最好不过了。”但她眼中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却并不是什么正面情绪。
秦岩直接问了:“提起这件事您看上去不是很高兴,是有什么困难吗?”
刘欣蕊笑得勉强:“没有……没有……”她先是推辞,看见秦岩愈加探究的目光,嗫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母亲对她不怎么满意罢了。”
“哦?”
刘欣蕊苦笑一下:“哥哥从小主义大,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也是他在照顾我和母亲,这件事我不怎么好说,但我觉得嫂子人是不错的,母亲那边……她会想通的。”
看样子她确实不怎么想细说,秦岩也不好勉强她,“那就这样,路上小心。”
秦岩看着这个姑娘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口,半晌没动。
刘长北,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为什么会纠缠进这些事情里呢?还有魏晓云,这个女人……
陈澄一直站在门口。
从秦岩向刘欣蕊弯腰鞠躬的一刻,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然后丢进了柠檬水里面一样,浸满了酸涩。
秦岩没有怪他,还独自将一切责任都揽了下来,独自下来给家属道歉……这件事其实是他自己没有考虑周到,只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实习生的位置上考虑,明明当时他信誓旦旦告诉刘长北要告知家属,但因为没有人特意交代,他就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也就是刘欣蕊实在,如果真的家属闹起来,后果简直……陈澄不该想象。
午后的阳光太炽烈,隔着大片的窗户投映进来,空气都卷成一片热浪……这些景象印在陈澄眼睛里,明亮底色外,穿着藏青色衬衫的秦岩仿佛更加暗沉……陈澄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走吧。”秦岩出来,叫上陈澄。
陈澄跟在他身后。
这个男人,哪怕鞠躬,看上去也是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