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想起方才顾如珩失落神色，忽觉笔头一酸，不自觉咬紧了下唇。
李春玉没管那么多，拉着沈长安进了屋子关上门:“好生睡一觉，若是明早肚子还难受，让小顾大夫抓服药吃吃。”
她看了眼眼前呆愣站立之人，不免笑了笑:“三妞，咋了，方才同小顾大夫说几句话后就失了神，可是她说了你几嘴？”
“不曾，只是一时脑子有些糊涂。”沈长安摇头。
李春玉已然脱下袄子，穿着抹腹站在那儿问道:“快些脱了进来躺着，我俩说说话。”
她本就丰满，一说话走动，抹腹藏不下的两团肉便颤了颤。沈长安无意抬头，吓了一跳，赶忙闭上眼，两只耳朵羞的通红:“二姊，你快上床。”
“嘿。”李春玉窝进布衾，侧身好笑看着她，“怎么羞上了，我这两团肉你不也有，难道没瞧过。”
被这么一逗，沈长安也顾不上心中难受，涨红着脸背过身脱衣:“二姊你可别埋汰我了。”
李春玉看她青嫩纤细的身子，“啧”了声:“要说三妞你以后不知要便宜给哪家的小哥。”
她见沈长安规规矩矩睡在穿沿，半点不靠过来，故意往边上凑。
“三妞，你挨近些，暖和。”
沈长安埋在布衾中的小脑袋摇了摇，声音软软糯糯:“等会儿就热乎了。”
李春玉低声笑:“你说你和女人睡都这么害羞，以后床上换个男人可怎么办，难不成直挺挺一晚上。”
沈长安漆黑圆润的眼看着黑夜中唯一透有亮光的窗户，安静听着她说话:“你还未及笄，却也快了，等你及笄后不说自个儿着不着急，沈三叔三婶都得忙着帮你找夫家。以前我也想守着我娘过一辈子，但嫁人后虽琐事繁杂也是好，好歹有人夜里能替你暖个床，不至于冷清。”
“二姊。”
沈长安忽然道:“张家什么样。”
李春玉挪了挪身子平躺着，絮絮叨叨吐字:“他们村人不比苇塘村多，张家加上我如今有八口人，算是半个大户，不过家里穷，田地没几亩，土还不大好。”
“我那婆婆也是个寡妇，一人拉扯三个娃长大娶妻，只是连出三次聘礼，如今半点钱都挪不出来，只得八口人都窝在老宅子里，二嫂还闹着新修房。她也不想想，自个儿手里攥着嫁妆不想出钱，哪来铜板银子，难不成天上落。”
“那岂不是一年丁税都要交许多。”
“可不是。”李春玉叹气，“大大小小税负缴纳完，还能剩几个铜板子？”
“不过我那口子和两个哥还能做些闲工，偶尔能吃一顿肉，也不算太穷。”
说到这，李春玉用脚挨了挨沈长安小腿，语气神秘:“三妞，你想不想知道那档子事做起来是什么感受。”
沈长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抽开腿迷糊道:“哪档子事？”
“一看你就是个大闺女。”李春玉咯咯笑。
成了亲的妇人家有时嘴里半点没遮拦，比男子都爱说浑话。李春玉低下声量，凑近沈长安小脑袋:“就床上，男女那档事。”
“二姊!”沈长安羞恼涨红脸，“你过往就爱讲这些，如今嫁人了怎么更爱说。”
李春玉笑:“男欢女爱，谁不是这么生下来的，害羞啥。长安你一个人住，没人跟你说这些以后要吃亏的。”
“才不会。”沈长安黯然敛眼，嘟囔了嘴。
“怎么就不会了，你这是没尝过男欢女爱的好，等尝过了，自然就会惦记上。”李春玉翻了个朝着她，“不过莫要找那种爱逛窑子的人嫁了，我们村有个唐大宝，先前在钦州做些小营生，算是村里有出息的。哪知在城里不仅得了狎妓的癖好，还喜好找男娼，染了一身病。”
“男娼？”沈长安一愣。
她生于苇塘村，十几年内少有出镇上，走的最远一次不过清明，去了钦州一趟，所见所闻自然不多。加之不常掺和进他人闲谈，知晓的东西趣事便愈发少。
“可不是。一个个堂堂的须眉人物，却涂脂抹粉，盛装打扮，善做针线活，连称呼都以女性名字相称。说是仅钦州官府登记于册的妓子就有万余人，更别提藏在燕馆歌楼里的男娼，那些士族贵人，颇多以好男风为上哩。”
“可，可男子为何也招男子”沈长安舌头打结，一时被耳边所闻冲击的头昏。
李春华乐道:“怎么不爱招，招的还多，三妞你可听过断袖，分桃之谓，说的就是这男子同男子的事。”
她一边讲着这些趣事，一边不自知添了句:“说是如今女子同女子断袖之好也不少，还为此专门用了个词统称，我倒给忘了。”
李春玉殊不知，这无意识的一句话，于沈长安而言，似当头棒喝，震的人都发了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