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绝对不会是想帮我们两个。首先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知道我和夏佐身上的所有事情。而我们两个的事,原本绝对不可能会有别人知道。其二,我这些年来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交情。这个人帮助我们,不会有任何利益。”
“所以,只有可能,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黑枭点点头:“听你这么说确实是。”
格纳:“那么,黑枭先生,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吧?”
黑枭靠着椅背,回想道:“他嘛……我没法说他的样貌,因为他当时戴着一个面具……”
格纳:“是不是一个黑白阴阳脸面具。”
黑枭:“对,没错。他看上去挺健硕,穿着一身漆黑的铠甲……”
格纳:“声音,他的声音很特殊吗?”
“没有,就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声音。”
格纳皱了皱眉。
“怎么?你们认识吗?”
“没有。请继续说接下来的事吧。”
“嗯。虽然他这样提醒我,可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们种族寿命很长,我活在这世上也有些年月了。我听说过恶魔有毁灭一切的力量,于是我想在格纳先生身上赌一赌,希望他能让我的族人得到解脱。”
他说这件事倒是意外的诚实。格纳在心里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人说的话不可全信,但假如他说的是真的,倒是真的提供了很有价值的线索。
夏佐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了。他简单消化了一下这巨大的信息量,艰难地问道:“那么,黑枭先生,你还知道别的对我们有用的事情吗?”
“唔,没有了。”
“那好吧。”夏佐莫名舒了口气,“那,你以后有什么决定呢……”
“既然族人已经被解救了。”
黑枭淡然看了他一眼,仰起脸,挨着椅背舒展了一下身体:“没有,顺其自然吧。”
“好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黑枭站起身,“我可以走了吗?”
格纳:“再见。”
夏佐:“等等!”
夏佐:“……”
格纳:“……”
夏佐:“你要不要吃完饭再走呢?”
黑枭想了想:“嗯,那也不错。”
黑衣人一愣:“陛下,属下听不懂您的意思。”
“别装了。他知道我没有解救那些灵尸的办法,知道我不过是在利用他。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那您为何要怀疑到我头上呢?陛下。”
海文冷笑:“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赶紧把那两人解决掉。可我命令你多少次,你都不听。不然我为什么还要另外找人去做这件事?你心里是有自己的算盘吧?不听我的命令,还要破坏我的计划。”
“陛下,属下不敢。”
“属下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属下觉得,这是囚灵塔里面那个守书人在作怪。”
“噢?之前那个囚灵书的守护者?”
“对。囚灵塔常年有人看守,除非有钥匙,不然所有人都不得入内。可黑枭不同,他完全可以兽化,飞上去一探究竟。”
“太过牵强了吧。”
“并不如此。既然是囚灵书灵器的问题,最了解的,还是代代传承的守书人一族。当时囚灵书被破坏的故事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守书人被关在囚灵塔内。既然黑枭有这个机会,肯定会想去找他询问一番。”
“关于这件事,属下其实已经调查过了,还没来得及与您汇报。”黑衣人朝门口一挥手,“进来!”
一个士兵闻声,唯唯诺诺地进来了。
“殿下,这是那天兽囚灵塔的士兵,我们就听听他所说的吧。”
“嗯?你有什么要讲的?”
“是,殿下!”士兵连忙点头,“属下那天亲眼所见,有一只怪鸟飞进过塔里。因为只是一只鸟,属下就没想太多。等它出来的时候,我细看了下,那就是赤喙枭!但感觉不是大事,就没有汇报。假如成了祸患,请殿下恕罪!”
海文懊恼地叹了口气:“行了,你下去吧。”
“……是!”
黑衣人向前:“殿下,看来这事情大致如此。”
海文摆摆手:“看来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不过,现在那两个人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大了。现在亡灵戒也在我们手上,我看你还是快点下手,把他们解……”
“属下会继续调查,从长计划的。”
海文背过身去,咬了咬牙:“行,那你先退下吧。”
黑衣人听令退下了。海文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酒杯,细细地端详着它。忽然,他手里冒出一缕黑紫色的烟雾,再一松手,杯子已经成了一块变形的废物。
不够泄愤,怎样都不够泄愤。
这个人身上有种莫名的感觉,令他非常不爽。他言行永远像个再忠诚不过的部下,可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带着一股傲气——人对别人身上与自己相同的特质总是最敏感的。
也许是那种没办法把控他的感觉。他隐约能感觉,这不是一颗能任有他操控的棋子。甚至有几分危险。就像在他拿起这颗棋子想要将军的时候,它却会变为对方的王牌,杀自己个片甲不留。
可是,这颗棋子还是不得不留着。
没事,就算他留了一手,自己手里……也有足够的筹码。
海文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嘴角重新上扬起来。
黑白面具大步朝宫殿外面走去。没人能看见,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正逐渐浮现笑意。
恶魔,就要由恶魔来摧毁。
方才那个士兵刚走出房门,便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错了什么,感觉不对。然而刚刚回忆起那天的画面,便发现记忆错乱不堪,再一细想,他好像全然想不起那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