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自己一时心软加了这个神经病,也好奇李易辰面对别人总做人做得很谨慎,到他这就像个不要脸的疯子。
“咋了尧哥,谁惹你了?”
“不是打扰你的意思,曲子真的要得很急,我这边快被甲方逼疯了。”
“有啥事跟我说说?”
张路尧:“……”
他忍住说脏话的冲动,回了个ok的表情。
“我尽快给你小样。”
“定金先给我一下吧。”
李易辰爽快地给他打了一千块过来。
“行,尧哥你拿着。”
“从前没见你发过火,哈哈哈,这样还是有点烟尘气的嘛。”
张路尧:???
咋的,他之前不是人呗?
他斟酌了一番,回了个:“我没事,不用担心。”
李易辰又回:“那行,尧哥,啥时候想吐黑泥了,我随时恭候。”
吐黑泥,这词还挺新奇。
张路尧笑了一声,关了手机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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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受了广播剧内容的影响,他梦见了自己高三集训时的场景。
他肩上背着琴盒、手里提着文化课辅导书,在学校和老师家中间不停地穿梭。
那时,教他的是一位总是西装革履的老先生,也曾经是张路尧大学里的一位编曲教授。
他总是不苟言笑的,从不吝啬表扬、也不放过失误,直到现在仍是张路尧心中最为敬重的长辈。
他本以为大学后还会和这位老先生保持好联络,然而他进了学校,才打听到,这位老先生早在六年前,他还在读初中时,就辞职回家了。
这位老师在他高中毕业之前曾对他说:“寻找你自己想要的……你的水平绝不止于此。记得,脑筋要活啊。”
那时的张路尧还没能弄懂这句话的含义。
他许是从这梦里获得了巨大的安慰,再醒来时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都躲进了水面之下,他没忍住发了个朋友圈。
“有点想念老先生了。”
他看了几遍,轻笑一声,从琴箱里掏出了那把背负着赌约的琴。
这琴是当时老先生送他的。
他那时说:“二十年后,见不到你起色,我可就要把它收回来了。”
……虽然他爹妈执意把钱付给了先生。
他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拿起了琴弓。
《A time for us》,1968年电影殉情记的配乐,张路尧每每感到低落时总爱拉这首。原曲中有一句歌词,说“梦想被否定的时光,终将大放异彩”,也正是这么一个念想,支撑着他一路走到了现在。
他的执念,也总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张路尧来来回回拉了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地翻开练习曲谱,准备重新夯实一下基础。
他垂眸落腕,拉出了《钟》的第一个音。
刚刚入睡的乔佐:“……”
精神失常建议早日送医治疗好吗?
算了,他不去招惹心情不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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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张路尧神清气爽地吐了口气,打开窗子让清爽的风吹进来。他看着外面的天色,惊讶于自己这午觉竟然还没睡到黑天,随即喜悦地再次端起琴来,准备继续练习。
然后他便听见了门被敲响的声音。
乔佐面色阴沉地站在外面。
“张路尧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做错了什么麻烦你直说。”
张路尧咬了下嘴,以为他还在为自己中午发疯而不解,便沉吟道:“没有,你别多想。”
乔佐:“我不多想?”
张路尧:“嗯。”
乔佐指着手表,气笑了:“现在凌晨五点半,你在屋子里拉了一个多小时了。到底是你疯了还是你打算让我先疯?可别是故意的吧?”
张路尧:“……”
卧槽,原来不是天没黑,是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