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塔的塔灵飘在旁边,依旧被禁着言,但看它变幻不定的样子,像是很想起哄,只可惜无法出声,堵得万分难受。
“战略性撤退。”
阿尔杰扶着额的手往后梳,攥住他那头银灰色的短发,很苦恼的样子,嘴上却并不服输。
法师大人挑挑眉。
“你该高兴啊,情势一片大好,对方都主动亮出弱点了,就算他没能变得更好说话,你也可以试着出卖一下自己的皮相,为光荣的事业献献|身。
“不过我听说伯庚斯外貌出色,在王城是可是大众情人,就连王女,都对他青睐有加,合计下来你也不吃亏。”
阿尔杰松开头发,抬起头,俊朗的脸上写满正气:“欺骗感情的行为,有违诸神的教导。”
法师:“没让你欺骗,正大光明地交易也行,不影响结果。”
“戴纳!”
法师耸耸肩,收起玩笑:“好吧,道德卫士阿尔杰,代行诸神荣耀意志之人,面对这个棘手的难题,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要是知道,还会来找你?”阿尔杰十分头疼。
“你还真是不善交际。”法师用手指摩挲着下巴:“要是第四执行人在这儿就好了,他一定会给你良好的建议,说不定索性包办了。”
“你就没有什么靠谱的方案?”
“不是刚才和你说了吗?你自己不愿意用,怪得到我头上?”
“那叫靠谱?”
戴纳摊摊手:“你挑三拣四就没办法了。”
“法师不是万能的吗?”阿尔杰望着法爷,眼中充满失望和嫌弃:“你怎么是个例外?”
“哦?你也这么认为?很多人还觉得,法师是孤僻古怪的呢,那我可真是不合格。”
离开法师塔,走回教团本部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金红色的余晖斜斜洒在码头镇的街道上,耀眼但不刺眼。
天空中的晚霞连成一片,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路上行人稀疏,步履匆忙。
或者说,码头镇的人们,脚步从未慢过。这是一座忙碌、年轻又充满活力与希望的城镇。
哪怕在稍显萧索的傍晚,也带着对明天的无限期待。
“阿尔杰大人。”
“阿尔杰先生。”
沿路上,有人和他打招呼,微笑的脸庞看上去都很熟悉,阿尔杰朝他们一一回礼。
傍晚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卷裹着来自内陆海的湿意,令人熨帖得想要眯起眼。
前几日刚到码头镇的吟游诗人,仍然坐在树下弹唱,尽管已经无人驻足倾听,他也依然独自沉醉。
阿尔杰路过街心时,吟游诗人忽然喊住他。
“嘿,小伙儿。”
阿尔杰指着自己:“请问您是在叫我吗?”
“对,”吟游诗人点点头:“你好像很困扰。”
诗人的眼睛是罕有的紫色,瑰丽又神秘,让人想起北地夜空中的极光。
“像是有少女向你示爱,你不想接受,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除了不是少女以外,其他的,都说得挺准。
阿尔杰没有出言回答,可吟游诗人仿佛看懂了他的内心。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呢?是因为她的父亲格外凶悍,还是因为姑娘不如你意?如果是后者,可真是太失礼了,那可是一份珍贵的心意。”
“但并不是所有心意,我都必须要接受,尤其是他突如其来,令我毫无准备。”
阿尔杰在吟游诗人身边坐下。
吟游诗人侧头看着阿尔杰,手上忽然弹拨两下,清越的音符从指尖跃出。
“没错。如果他令你困扰,你当然可以拒绝。”
鲁特琴的琴弦停止震颤,余音却似留驻耳畔。
阿尔杰问:“诗人,世上真的存在一见钟情吗?”
吟游诗人悠悠道:“既然可以有日久生情,那为什么不可以有一见钟情呢?”
纤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带出一串升调。
阿尔杰注视着鲁特琴震动的琴弦:“我不能理解。
“为什么会有人,能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心生爱慕,甚至连对方的性格、爱好都无所知晓,就敢放心寄托感情。”
“或许,是来自灵魂的吸引。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如果能用理性来解释,纵观新大陆和古大陆的历史,能有多少纷争可以避免。”
吟游诗人闭起那双奇异的紫眸,叹息着歌唱:“真是浪漫的苦恼。自古及今缚住多少人的手脚,纵是英雄,总也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