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般漂亮的蓝色眼睛,默默看着执行人在身侧前后甩动的手,很想牵上去,可又不太合适。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明明只见过几面,最初也只是遥遥地看了一眼,就做下这样的决定。
在这里定居吧。
想靠近,又想后退,踟蹰犹豫得不像以往的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诗歌和故事,难以理解的痴迷爱恋,竟也能应验在他的身上。
最开始,他想的并不多,只要在路上碰到那个人一次,就能高兴一整天。
现在,却连思念都已难以压抑,每天晚上闭眼前,每天早上睁眼后,甚至每晚的梦境里,都迫切地想要见他。
“小心!”一声疾呼。
一直注视的那人伸手护住他后退两步,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打在近前,校场平坦的土地上,出现一个黑色印记。
“你没事吧?”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却不是因为刚才的危机。
他缓缓摇头。
“我很好。”
“阿尔杰,你们怎么跑来这儿了?”陌生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松了口气。
千篇一律的法师袍,唯一不同的,是这位男性法师还戴着一副单片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小的孩子,穿着缩小版的法袍,手上捏着一根小法杖,手指太短,还有点肉肉的,拿法杖的标准手势维持得很艰难。
此时,这个孩子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们,嗫嚅着说:“对不起……”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练习‘落雷术’。”阿尔杰有心想要安慰安慰孩子:“嗯……练得挺不错的,已经能降下雷了呢,非常棒了。”
可孩子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眼中一汪水汽滚了两圈,就快落下来了。
戴着单片眼镜的法师清咳一声:“其实,他学的不是‘落雷术’,是‘改变天气’。”
呃……这样啊……
阿尔杰抬头看看天,然后蹲下身,摸摸孩子的头:“云层挺密了,加油,一定可以成功唤雨的。”
孩子瘪瘪嘴,更委屈了。
“不是‘唤雨’,”单片眼镜望着天,淡淡道:“是‘驱散乌云’。”
……这就十分尴尬了。
阿尔杰僵着脸,强行挽回:“没事,这天气本来就要下雨,雨季嘛,你能让阴天维持这么久,也已经很了不起啦。加油,再试一次!”
在阿尔杰鼓励的目光下,孩子重新举起法杖,努力比出“驱散乌云”的标准施法动作,抑扬顿挫的咒语还带着奶音。
光芒在杖尖一闪而过,然后,又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打在抱着草药哼着歌、开开心心路过的小女巫身边,溅起一小块土壤。
“唔哦!”小女巫惊呼一声,后退半步,一把摘下大大的兜帽:“你们在练落雷术?”
“不不不,”单片眼镜摇摇食指:“改变天气。”
小女巫抬头望望天:“唤雨?”
孩子终于忍不住,法杖一扔,“哇”一声哭起来。
“驱散乌云。”单片眼镜眼镜和阿尔杰异口同声纠正。
小女巫手足无措地看着大哭的孩子,眼神茫然又无辜。
她说什么了吗?
又左右看看单片眼镜和执行人。
怎么想都肯定是这两个家伙的错!
阿尔杰好笑又无奈地把孩子抱进怀里,朝单片眼镜扔了个眼神。
怎么教的孩子?你拿错法术了吧?
单片眼镜回敬一个眼神,比着嘴型。
你才拿错了,我教的是正版“驱散乌云”。
那怎么变“落雷术”了?
练的不对咯,别哄了,别哄了,接着来。
伯庚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他们你来我往,忽然感到气闷。
他们是同伴,他们之间有着无可比拟的默契。
而他不是。
当他们都站在一起时,只有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
只是因为那人有求于他,所以才有的交集 ,是淡漠的、不牢靠的关系。
怎样才能建立起真正的情谊,哪怕有朝一日,他不再需要自己,也能在他的生命中占下一席之地?
阿尔杰把好不容易哄好的孩子交还给单片眼镜,起身发现伯庚斯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由发问:“怎么了?”
“没什么。”伯庚斯摇摇头:“你很喜欢孩子?”
“还好吧。”阿尔杰茫然地答:“为什么这么问?”
伯庚斯很认真地解释:“如果你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可能没法办到,但要是你实在喜欢,以后我们也可以领……”
在单片眼镜和小女巫先震惊、后揶揄的眼神中,阿尔杰慌忙摆手:“打住,打住。”
他无奈叹道:“你究竟……您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时光悄然流淌,就这么一起度过了三五日。
教团的生活平凡安定,也丰富多彩,每天都是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
阿尔杰自信满满地告诉法爷:“我觉得我已经有点说动他了。”
法师戴纳同情地看着他:“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你以为,这个锻造师和你一样,心里只想着铸剑吗?可能人家脑子里只有亲亲抱抱牵小手,圣剑算个奇美拉啊。
叹口气。
哦,我可怜的阿尔杰,愿诸神一如既往地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