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轻微的吸气声,他小幅度地甩着手,皱眉:“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烫?”
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刚才莫琳拍他肩时会那么犹豫了。
“可能是刚刚站得离火堆太近了。”阿尔杰的眼神茫然无辜。
“像那么近?”伯庚斯指了指他的学徒,不远处,小小的少年正站在火堆前,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向神明祈祷。
“还要近一点。”阿尔杰伸手比划了一下。
“你怎么不索性钻进去?”
“……衣服会着。”
你还真想钻进去,是要自|焚吗?
伯庚斯气结。
见阿尔杰朝他伸手,他警惕地后退半步,难得抗拒:“别碰我。”
阿尔杰双手举过头顶:“好,不碰您,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烫伤。”
伯庚斯揉揉指尖:“没事,怎么说我也是和高温火炉打交道的老手了,这点温度,不至于。”
那你还有这么大的反应?
阿尔杰心里一阵好笑。
“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我姑且原谅你。”伯庚斯又端回傲慢的架子:“要是再有下次,我就——”
他咬牙切齿:“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着那把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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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杰其实不太明白,伯庚斯为什么会生气,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伯庚斯会对他怀有如此强烈的感情。
“你不理解的是爱情。”
再次被吟游诗人喊住,是在祭祷节过后的第一个清晨,他正准备去见伯庚斯,商讨关于托帕石的事。
有着奇异紫眸的浪漫诗人坐在街心的树下,手中抱着他的鲁特琴。
精灵贤者坐在他身边,姿态优雅,神色间隐约可见尊敬的神情。
精灵是高傲的种族,身为诸神与森林的宠儿,在面对大陆上的其他种族时,总是自视甚高。
能让他们表露尊敬的人,寥寥无几。
实在是个容易激起好奇心的问题,关于吟游诗人的身份。
可阿尔杰早已习惯了缄默与节制,面对这片充满秘密的大陆,他总会很好地收起自己不当有的探究心。
“那,什么是爱情?”
——而只会问询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鲁特琴发出一串悠扬的音符,诗人的紫眸里藏着浩瀚神秘的星海。
“这不是光凭语言能够回答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古往今来无数的爱情故事,由那些王公贵族,那些贫农贱民们谱写出的一幕幕诗歌,但我无法直接告诉你,它的答案。”
“您给我提了一个难题,却不告诉我它的正解。它将时时困扰我,这不仁厚,诗人。”
“这恰是我的乐趣所在,先生。”
吟游诗人朝他眨眨眼睛,笑着拨动琴弦,语调轻缓地,唱出一首无人听过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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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找过法师,她告诉我,这枚托帕石恐怕链接着一场大型仪式,而它的作用则是作为一个外接点,汲取他处的力量。这些力量,包括但不限于生命力、魔法能量、关于财富或事业的运气等等。
“上面附着着很高明的遮蔽魔法,本身品阶并不高,却能通过魔法之间的相互作用,将波动藏起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般很难在普通的检测中发现异常。
“又因为放置在教团的仓库,外加收纳盒有特殊的封印,所以一直没有影响到教团,也就没有人发觉。
“总而言之,它背后牵扯的东西似乎很复杂,我们真的要继续使用它吗?”
阿尔杰一口气交代完他所得到的信息,征询地看着伯庚斯。
“感谢诸神吧,所有的隐患被如此明确地摆在明面。你以为,这只是事关一块托帕石的麻烦吗?在这背后,牵扯的是拦在圣剑锻造前的必过关卡。”
伯庚斯喝了一口红茶,近日来,一直加入多倍糖的热饮,终于在今天恢复了正常的甜度。
“如果执意无视这些问题,非要换一块石头,那么也劳烦你再重炼一份【光明之滴】药剂。先来十滴圣灵的眼泪,然后是光明女神神国中那条圣洁之河的五滴河水,用不死鸟的羽毛搅拌均匀,再……”
阿尔杰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您不用再说了,我收回我幼稚无知的提议。”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铸造圣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伯庚斯微阖上眼睛,悠悠道。
“光听这个敷衍的名字你就该知道,他的创造者们为了他殚精竭虑,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已没有精力去想。”
是这样么……
阿尔杰觉得,这个说法似乎、不太可信。
“接下来要考虑的,不是怎么绕过它,而是如何去解决它。而且必须要快,否则更大的灾祸,定会降临。”
他仍阖着眼,轻轻转着手里的茶杯。
“您这段话,说的很预言家。”
“只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锻造师,在向你提供可靠的建议。”
“好吧。”阿尔杰妥协道:“这枚石头,除了能够汲取外界的力量,同时还是一个锚点,我们可以通过他,反向追索仪式的源头。”
“那就出发吧。”伯庚斯把茶杯放下,站起身。
“现在?”
“难道你还要沐浴更衣,在祭坛前祷告一番,祈求神示,再去跟你的母亲和友人们依次道个别吗?”
“……不用这么尖锐吧,伯庚斯先生。”
不是不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