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稳身形,他打开门,随手抓了一个穿着锻造师袍子的人。
“怎么回事?”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
“伯庚斯阁下……”那位锻造师像被他吓住了,迟迟没有答话。
“这个哨声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
他重复一遍。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那名锻造师有些结巴地道。
伯庚斯松开手,朝着刚才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碰到很多人,他们都慌乱匆忙地整备着什么,没有人有余暇顾及他。
回到房间,里面果然空了,阿尔杰不在,依靠在桌边的重剑也不见踪影。
伯庚斯的心重重一沉。
一定是备战的警报。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心底的咒骂,陷入了深沉的惶恐,转身又往校场跑。
如果要整队离开,必然会在校场集合。
迈出两步,他停下,又回到房间,急迫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只剑匣。
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崭新的剑。
剑长比手半剑更长,剑刃比宽刃剑更宽,剑身比斩剑的更厚。
赫然是与阿尔杰那把重剑如出一辙的“杂种剑”。
可是细看之下,做工又远比那把重剑更加精细,魔法波动更加强大。
这是伯庚斯专门为阿尔杰打造的剑,早在他同意锻造圣剑之前,就已完成。直到现在,也没能送出去。
伯庚斯拿上那把剑,快步离开房间。
校场是空的,紧急集合起来的人已经离去。
伯庚斯站在空荡荡的沙地上,大口喘着气,狠狠地朝空气挥了一拳。
.
“轮到谁,谁倒霉,看来这次的倒霉鬼是我们了。日!又是我们!一千年前也是……”
拉加尔望着远处黑云翻滚的地狱之门,愤愤地骂着。
“咳,劝你别提千年前,万一真爬出个君王,别说人类阵线了,地狱之门周围这一圈都别想好受。”
莉姬的眼睛牢牢盯住地狱之门的动向,嘴上不忘接拉加尔的话。
“不会,还没那么背,看这能量浓度,至多是个领主,离君王还有两阶……大中午的,神精病啊!阿尔杰你听着,等下别管那些低阶恶魔,就冲最高阶的那个去,明白吗?”
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阿尔杰应了一声:“知道了。”
拉加尔有些奇怪地看他:“你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消沉。”
“他刚下战场没多久吧?”莉姬忽然想起来,皱眉:“要不然你回去?这场仗恐怕不好打,疲惫状态也不适合上来。”
阿尔杰摇头:“不用,我状态良好,可以的。”
莉姬和拉加尔互视一眼。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地狱之门一直笼罩到盆地里的黑云中,探出一只黑色的马蹄。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马蹄,比寻常的马蹄更大一些,也不过碗口那么大,在整个战场上,渺小如沧海一粟。
可它的存在感,却极其强烈,以至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它。
刹那间,天空,暗了下来。
抬起头,是天上的太阳被遮蔽了,只有暗弱的光线隐隐约约透出来,明明正当晌午,天色却犹如夜半。
大地狠狠一震,后排的法师们站立不稳,圣骑士的坐骑们,纷纷发出焦躁的嘶吼,骑士们拉紧了缰绳。
那只马蹄,落到了地上,地面的土壤沉陷下去,翻出细碎的土块。震动的余波未完,新的一只马蹄,探了出来。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妈|的,上来就开领域,领主级这么硬……”拉加尔稳住身形,战场上养出来的粗话习惯终于彻底压不住:“这他|娘|的怎么打?!”
上次的大将级恶魔就让人类阵线损伤惨重,更高一阶的领主级,会带来怎样的灾难,稍作预设,都让人心底发寒。
“阿尔杰!”
身边的人突然蹿出去,莉姬一下没拉住,着急地喊了一声,马上又被一阵地动震得站立不稳 。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拉加尔很想不通。
“谁知道呢。枉顾军纪,不听号令,回去记得罚他!”莉姬紧皱着眉,指挥了一只机械鸟跟紧阿尔杰。
“都先有命活下来再说。”拉加尔缓缓抬起手。
远处,黑云翻滚的地狱之门中,伸出一只丑陋扭曲的马首。
鼻子塌陷,齿龈外翻,一双眼睛看不见瞳仁,只冒着幽红的光,像地狱之门深处的罪恶岩浆。
紧跟着,是冒着寒光的长|枪枪尖。
邪恶之物的全貌,一点一点地,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法师全员,释放大范围伤害类法术,预备清场。”
拉加尔的声音,用扩音的咒语传递到战线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短暂的施法前置完成后,绚丽的魔法在战场上炸开,寒冰烈火、电闪雷鸣,空间被撕扯开道道虚无,龙卷与飓风肆虐而过。
战场中的小恶魔被清扫一空,整片场地出现大面积的真空。
拉加尔将指挥权交给最可靠的指挥官,带领高阶精英,目标直指恶魔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