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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雨夜。
一名女术士突然闯入真理之诗的大门。
“求求你们,帮帮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任何办法。”
当时还未接下祭司长职务,却已被当做下一任祭司长培养的牧师,从值夜室中走出。
“女士,请问您怎么了?”
他注意到,这位女术士还是一位孕妇,肚子已经很大了,人却极为虚弱。她的脸色,比用来粉刷墙壁的白垩,更加苍白。
“快请进来,这样淋雨,对您和孩子都不好。”
他用袍子替女术士挡雨,想要让她进入室内,女术士却拒绝了。
“不,如果能够杀死这个孽种,我将不惜任何代价。”
当时还是牧师的祭司长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世上居然会有哪个母亲,如此憎恨自己的孩子。
“这是恶魔的血脉。”女术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一个贪恋力量的女人,受到了恶魔的欺骗。因为契约的存在,我无法杀死他,而当他降生的那一刻,作为母体供养他的我就会死去。
“请杀了他,在我死后,请杀了这个孽种。”
女术士的声音里,满是憎恶,与悔恨。
在那之后,女术士留在了教团里。她拒绝一切食物,拒绝一切能为她带来哪怕只有一丁点舒适的帮助,近乎自虐地活着。
又因为恶魔血脉的存在,教团连用神术替她治疗都无法办到。
仅仅几日后,她便生产了。
如她自己所说,诞下腹中的孩子之后,她就在痛苦中,停止了呼吸。
教团将这名女术士葬在码头镇外的墓地里,为她做了引渡与祷告,却对她留下的孩子犯了难。
虽然,孩子母亲的意愿,是希望教团杀死他。可当一个孩子降生以后,他的生命就不该由双亲做主,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这个婴儿,是诸神眷顾的人类之子。
也是深渊注视着的恶魔血脉。
该怎么办?
那时候的他,还未接任祭司长的职位,当时的祭司长却已将大部分的事务交由他处理,包括这桩突如其来的事件。
【你总要学着领导整个教团迈向未来,先试着担负一个生命的责任吧。】
老祭司长用慈爱的目光注视他,将所有权柄交付给他。
真理之诗的祭司们争执不下,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各有拥趸,左右天平的砝码,在他手上。
“七天以后,就连我们,也无法轻易杀死他,一定要尽快做出抉择。”菲丽雅对他说。
“我决定……”一共七天的时限,他在第三天,就做出了抉择。
“我们把他留下吧。”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明明是肩负了更重的担子,可他的内心却轻松起来。
“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这个吗?救赎,散布诸神的恩泽。他是人类之子,是诞生在大陆这边的生灵,那么,他就是受诸神眷顾的孩子。”
可是,单单做下决定还不够,既然要抚养他,就要先解决他的血脉问题。
“可以用圣剑压制。”菲丽雅拿出了演算多天的方案,“通过一个仪式,不过他还太小,如果要保证他日后能够正常长大,就不能将封印封死。”
最后,他们决定效法两千年前,圣蒂芙妮对鸠若丝使用的圣剑封印。
“但是,我们这一代,没有圣人。”菲丽雅道。
只有圣人,才能发挥出圣剑完全的力量。
他沉思一会儿:“那就每隔一段时间,加固一次封印。”
“那么幼童时期的他,就不能养在教团里。”
这里是秩序之力最强盛的地方,诸神的圣光时刻笼罩此处,与来自深渊的力量,无法相容。
【交给莫琳吧。】
菲丽雅对这个提议不太赞同,可他还是执意这么做。
【如您所愿,阁下。】
当时的菲丽雅叹口气,还是同意了。
“交给莫琳女士,有什么问题吗?”会议室里,伯庚斯有些不解地问。
“是由于其他原因。”祭司长回避了这个问题,“总之,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在阿尔杰不知情的时候,对他进行加固封印的仪式。直到,圣剑折断。”
菲丽雅接口:“那天,也是同样的仪式。但不知道为什么,仪式过程中,他身上的力量突然爆发。仪式被打断,圣剑在反噬下损毁,主持仪式的第六执行人休伯特重伤。加强了一半的封印,远不及往常牢固。”
这才是圣剑折断,和第六执行人休假的真实原因。
一直沉默的戴纳,开口了。
“我推算了一下日期。按你们所说,圣剑折断的时间,正好能和梅森格尔长子死去的时间对上。大概是他献祭了自己的儿子,来探知阿尔杰的位置。”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这么算起来,第一任公爵夫人,是在二十三年前死去的……同样是因献祭而亡吧?”
法师冷笑:“这群恶魔崇拜者,真不愧是堕落的疯子。”
“狂信者”艾利克斯,恶魔的狂信。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一股力量对冲的强烈波动,爆发开来。
会议室两侧的玻璃,都因此发出剧烈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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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深井冰预警,阿尔杰超过分,真的超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