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谨上前几步,对裴瑛拱手:“敢问裴将军,可否看见过舍弟?或是身形与舍弟相似之人?”
“我知世子之意,抱歉,某并未见到小侯爷。”裴瑛语气懊恼道,演得跟真的似的。
其他羽林卫也道没见到。
这时,崔通玄走过来,朝皇帝太后拱手,朗声道:“禀陛下、太后、大长公主殿下,适才在正殿有一矮小宫人来唤走了绥弟,那宫人当时给绥弟看了一物,绥弟才与他离开,臣所在之处,恰巧看到了宫人给绥弟所看之物。”
“是什么?”太后问。
崔通玄看向皇帝,道:“是长生殿的令牌。”
所有人心中都狠狠一跳,目光隐晦地看向皇帝。
“一派胡言。”皇帝身边的近侍大声呵斥:“陛下如何会让人偷摸着叫走康乐侯。”
崔通玄并不怵,他向皇帝太后拱手:“此事事关重大,臣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胡言,那宫人矮小却壮硕,臣恐绥弟凶多吉少。”
这话说得恭敬,却每一句无不是将皇帝架在火上烤。
各宫各殿伺候的内侍宫女皆挂有识别身份的令牌,长生殿的也不例外。
若是皇帝让宫人悄悄叫走康乐侯,他所图为何?
反之,长生殿的令牌竟落入贼人之手,宫内各贵主的安危岂不儿戏?内侍监上下脱不了干系。
皇帝下令搜宫,朝臣官眷们暂时不能出宫,被就近安排在景成殿主殿候着,徐申被单独关押。
宫城灯火通明,北衙禁军倾巢而出,在各宫搜查可疑之人,找寻康乐侯下落,盘查宗室、官员的仆役。
内侍监也在仔细盘查内侍宫女们,内常侍恨得咬牙,今日怕是没法儿善了了。
这么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来。
内侍宫女里查出了北狄西戎等胡国的细作,更有各家朝臣收买或安排的眼线,妃嫔们的亲信更不必提。
朝臣们带来伺候的仆役当中也查出身份可疑之人。
宫城中人心惶惶,太后这个千秋算是彻底毁了。
崔通玄与裴瑛指认的矮且壮硕的宫人寻到几十人,由于这两人都没有好好看过那宫人相貌,一一盘问过去,自然无一人肯认。
康乐侯还是没有找到。
永安宫暖阁里,太后坐于主位,丹阳公主趺坐于下首,周围无一伺候的宫人,两人长久静默无言。
殿外晨光微熹时,近侍轻轻走进暖阁,低声道:“禀太后、大长公主,康乐侯还是未找到。”
丹阳公主眼眸一厉,不禁冷笑:“我几十年不在这宫中,不曾想,如今这里竟是个筛子,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来。”
“阿姑,稍安勿躁,绥郎定不会有事。”太后除了这样说,也无其他办法。
“我子若真有三长两短……”丹阳公主顿了一顿,冷笑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而后起身拂袖而去。
太后双手紧握,竭力忍耐心中的怒意。
“殿下,你的手……”近侍惊呼一声。
太后低头看,她竟是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手掌,几滴血珠缓缓滑落。
“无妨。”太后制止了近侍去唤尚药局奉御的动作,想到昨日之事,她实在气怒难忍,一把将案几上的杯盏挥落于地,“蠢物,真乃蠢物,竟用这样的蠢招昏招,他是觉得他那位子坐得很稳当?”
近侍埋头,不敢说话。
暖阁外,姬谦抬手,制止要通报的宫人,站了片刻,悄无声息离去。
千年之后的《燕史》及一些关于燕朝野史的书籍中,永熙三年臣之子秽乱后宫一案的记载发生了改变。
原本是靖国公郑旭二子秽乱后宫,辱燕隐帝才人,燕隐帝畏于郑旭势大,只能大度的原谅郑旭二子,不仅不追究,赏赐还源源不断送入靖国公府,堪称千古第一绿帽皇帝。
历史记载了这一桩权臣功高盖主的轶事,以后的岁月也不会有人去考究,那个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郑旭二子”是否真的秽乱后宫,历史始终是胜利者书写的。
如今,这个又又又不见了的“郑旭二子”,没有背上秽乱后宫的罪名,倒是间接引发了永熙年间最大规模的对宫人的清洗,无数人消失在华美的太极宫里,宫城中放了年过二十五的宫女三千多人,允她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不过这一切,这位“郑旭二子”暂时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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