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接他的人是高铭铸,苏淮安便央求他,带他去周铮家,或者让他自己去一趟周铮家。
高铭铸人高马大地挠挠头说:“我做不了主啊。”
苏淮安便给顾世衡打电话,顾世衡一看是他舅子的电话,竟有点打怵,当即摁了静音,苏淮安急地原地蹦了个高儿,而后想起他姐来,又赶紧给他姐打电话。
苏芬芳的电话一通,苏淮安就赶紧告假,假还没告完呢,电话那端就是一阵“嗯嗯啊啊”,而后便断了线。
苏淮安眨了眨眼,觉着他姐有点怪,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扭过头来跟高铭铸说:“我姐‘嗯’了!”
高铭铸便陪苏淮安来到周铮家,周铮家的门照旧锁着,两个十三点便坐在水泥台上干等,直等了半个点二,才想起找邻居们问问。
苏淮安扛着麻木的屁股,敲响了对过的门就,这家是租房的外地人,还没听完苏淮安的话便是一叠声的“伐晓得”,剩下的几家同样是一问三不知。
等到第二天中午,苏淮安又趁着午休来了,这回他没白等,他等到了老赵。
原来,周伟民出事的当天晚上,周铮他舅就把他们接回了娘家。这母子被刺激地不轻,他舅怕再有不识趣的人打电话刺激他们,索性关了两人的手机,剩下个烂摊子由娘家人和老赵全权处理。
老赵来周铮家取几样证件,见到苏淮安一愣,觉着他同顾世衡的老婆连相,便试探着问道:“你是顾世衡的什么人。”
苏淮安脱口答道:“顾世衡是我姐夫。”
不是冤家不聚头,老赵头朝着苏淮安就是一搡:“让开!”
苏淮安毫无防备,险些被他搡下楼,抓着栏杆稳住脚,他问道这凶神恶煞的老头:“伯伯,周铮家怎么了?”
老赵头冷哼一声,径自进入周家拿了东西出来,见苏淮安还在,对他一字一字地唾道:“顾世衡他痛快了吧!我赵某人当真眼瞎哇!”
苏淮安一下成了个丈二和尚,愣过好大一会儿子,方才蹿上去拦住老赵,老赵见他不知羞耻与死活,索性将周家发生的事情连带着自己的揣测、臆想以及油和醋,火爆爆地喷在了苏淮安的脸上。
这天晚上,顾世衡到家,小坦告诉他,苏淮安不舒服,下午没去上课。
顾世衡的眼皮跳了一下,心想要不要上楼看看他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少惹事,结果他一抬头却看见了苏淮安。
只一天没见,苏淮安却像是瘦了不少,他瞪着眼站在岫岩玉雕的荷塘旁,像是一只视死如归的大刀螂。
顾世衡牙疼似地抽一口凉气,本能地想要抽个空子溜走,但苏淮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猛地一个俯冲下来,□□似地撞在了顾世衡的肚子上,这一下不像攻击,倒像自尽。
顾世衡没防备,让他顶了胃,差点没吐出来,他紧抿着嘴去捉苏淮安的手腕子,苏淮安却往地上一倒,成了只发疯的大章鱼,顾世衡抓住胳膊、摁不住腿儿,摁住了腿儿、胳膊又挣了出来,忙乱之间他的脸上挨了好几个大嘴巴及脚后跟。
顾世衡发了狠,将苏淮安翻了个面儿,而后用膝盖压住,再伸手去扯不远处的一条玩具蛇,想要捆上这个小疯子,就在这一欠身的功夫,苏淮安一个翻滚挣脱了膝盖的控制,随后一头撞上了顾世衡的脸,闷响过后,苏淮安昏了过去,顾世衡没当场昏过去,但也是天旋地转不能思想了。
旁边的小坦一直预备着拉架,还没下手,架就散了,她便化身大喇叭喊来了小李,小李与她一道将两人送进了医院。
苏芬芳赶来医院,见小弟的脸肿成了个盆儿,嚷着“畜生!”就冲到了顾世衡的病房,一见顾世衡,她立即闭了嘴,这位“畜生”受的伤可一点不比她弟轻。
苏芬芳简直想不出个道理来,便大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啊,这是。”
顾世衡没说话,他实在太晕了,上次这么晕,还是他坐船过德雷克海峡的时候。
顾世衡正在浪头上翻白眼呢,主任来了,他跟顾世衡也是有缘,上回给他处理了鼻骨骨折,这回又给他处理额骨骨裂,此时见到了病人的太太,便急不可耐地嘱咐道:“你得督促他保护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