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安被运上了岸，很快就聚起一群雨后漫步的围观者，他们见苏淮安已经白里透青，怎么看都是死透了，就吵嚷说：赶紧找个袋子、褂子啥的，把他的头脸遮遮，还一个劲儿地摁他的胸脯子干啥啊？但老环卫工无动于衷，旁人见这孩子被他摁地直淌血沫子，就喊：你快别糟践死人了！老人照旧是无动于衷，倒也不是老人定性强，实在他耳背地厉害，旁人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
救护车在十分钟之后赶到，随车的急救医生跳下车，一溜小跑来到病人旁，半跪在地上听了听病人心跳，随后朝老头一翘大拇指，接了他的力，苏淮安竟就这么被摁活了，只是活地不大旺。
顾世衡刚赶到医院就接到了病危通知，顾世衡瞧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傻乎乎地问道：“现在转院来得及吗？”
医生是个实在人，直通通地说：“现在转院，那非死路上。”
顾世衡就又问：“那该怎么办？”
医生说：“我们全力抢救他，你们也大概准备一下。”
“准备一下……”顾世衡的心脏一抽，缓了一会儿，才跟医生说：“谢谢。”
孙长安从顾世衡接过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就抱着顾世衡的胳膊不撒手。
顾世衡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没抽出来，就扭头跟孙长安说：“我站得住，没事儿。”
孙长安哆哆嗦嗦地说：“我……我腿肚子转筋了。”
顾世衡叹了口气说：“你给高铭铸打个电话，让他先去八角公园，找那个救安安的环卫工人，给他笔钱，再代我们谢谢他。”
孙长安只得松开顾世衡的胳膊，扶着墙到旁边去给高铭铸打电话，顾世衡则拨通了大蒋的电话，大蒋认识不少医院的人，赶紧帮着他联系相关专家。大蒋自己也赶来了医院，委婉地告诉顾世衡，现在是抢救阶段，苏淮安如果挨不过抢救阶段，找多少专家也是白搭。
顾世衡说：“他能行，你联系人吧。”
大蒋点点头，又拍拍顾世衡的肩膀，顾世衡心里本就不踏实，大蒋这安慰丧属般地一拍，把他彻底拍掉了底儿，他直着眼睛问大蒋：“大蒋啊……他不能真死吧。”
大蒋显然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便转而说道：“我去找他们副院长谈谈。”
小蒋刚听他哥说了顾家舅子的事儿，靸着拖孩就奔医院来了，结果跟他哥走了个顶头碰，大蒋气咻咻地朝他一打手势，示意他向后转，小蒋往后转了，他哥又上手揪住他招风耳一路拖行，边拖边说：“你穿的像个什么样子！”
小蒋动动脚趾头，说道：“我着急啊。”又说：“我不用进去跟顾总打个招呼？”
大蒋说：“让他一个人待会儿，晚上你再陪他跟医生谈谈。”
“那你去哪儿？”小蒋问他哥。
他哥说：“我去副院长那坐坐，再联系几个专家。”
“你不是说人够呛了么，还找人专家干嘛啊，来开追悼会？顾爷爷这舅子也是命不好……”小蒋嘟嘟囔囔。
大蒋听了这话，回头看看，确定背后没人，抬手就给他弟一个后脑兜子，把小蒋打地往前一飞，道：“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