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那捆仙绳,阿吉表面答应着,老老实实地坐在最末一排靠近门口的空位上。
听了一会儿,阿吉就发现这里的学堂跟他以前上过的学堂不一样。
父母健在时他曾去学堂听过一两年学,课堂上听来听去不是孔夫子曰,就是三字经,听得他头大,三天两头翘课。后来父母被凶尸所杀,他成了孤儿混迹市井江湖,再也没有机会听学。哪知今日这学堂倒是有趣得很,讲的是如何习道法,画符箓。
看来这个昆仑玉虚学宫也和那些玄门世家一样,专司驱鬼除妖之职。还好听学的这些少年不是小道士打扮,如此,在昆仑呆一个月也不算坏事,起码解了尸毒再走。
仔细一瞅,刚才用捆仙绳绑着他的白衣少年有些让人不爽,其余少年还挺……可爱的,居然偷偷摸摸地递纸条给他,大意是:等下了课,带他去玩。
噗!阿吉也学着递纸条:“刚才那只翠鸟呢?”
“那是灵山子先生施的法,你往墙上找。”纸条迅速回复。
阿吉这才瞥见除去一面墙尽是大窗棂子,另一面墙壁上挂了很多画,大多山水,独独有一幅画了树枝,枝上立着一只鸟雀。通体颜色翠绿,眼睛有神,他望去,那翠鸟的眼睛仿佛也望着他。
居然是画出来的!
阿吉滴溜着眼睛开始打主意。抓一只鸟困难,拿一幅画还不容易?哈哈,哪天乘人不注意,一定要把这画顺走,拿到市井卖高价!
灵山子大概是见阿吉初来,加之难得他肯乖坐片刻,没有讲太多知识,讲完咒法运用,就宣布下课。少年们站起,向老师行礼,等灵山子走出学堂,少年们立刻一哄而上,围住了阿吉,七嘴八舌地问起话来。
“你叫阿吉?”
“你真是凡间来的?”
“凡间好玩吗?会像我们一样天天读书吗?”
“凡间的老师会惩罚学生吗?”
“我也想问,会不会像灵山子一样把我们定住罚站,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睡。”
阿吉大惊:“三天三夜不给吃的?这……这里真是学堂吗?”
又有少年插嘴道:“不给吃的算啥?咱们是神仙,又不会饿死。可是若被罚抄符箓,可就惨了,抄错一笔,就得重来。那符箓可不止一种,但凡所学俱都画来,苦不堪言。”
“……画符箓?”阿吉嘴角一抽,真是怕什么有什么。
“要我说,画符咒篆还不算苦,掐诀念宝诰才是要命!掐错一寸,偏错半分,或是宝诰念错一字,皆是对上神大不敬。”
阿吉听得眉尖打颤,忍不住问:“错了会如何罚?”
众少年同声哀叹:“三步一叩,在这玉虚学宫叩拜三圈,边叩还要念着法咒宝诰,以示诚心忏悔。”
三圈?玉虚学宫在昆仑山巅,四周雾蔼袅袅,看不到边界。刚才追着鸟一路奔来,就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京城皇宫还要大。真要三步一叩拜三圈,不死人才怪!
世上居然有这么狠的学堂!
溜!找到机会,一定得溜!
“阿吉,你还没回答我们呢。凡间好玩吗?凡间的先生会这般惩戒学生吗?”长得面青身壮的少年拉着阿吉袖子问道。
阿吉回过神,笑嘻嘻地道:“当然不是。先生最多打手板,哪有你们这里狠,又是画符又是念咒,还要三步一磕头。”
“只打手板啊!凡间的学生好幸福!”众少年异口同声地表示羡慕。
阿吉同情归同情,仍好笑地道:“凡间凡间,你们张口闭口都是凡间,难不成你们读书读傻了,会画符念咒,真把自己当神仙啦?”
众少年瞅了他一眼,刚刚的艳羡之气瞬间变得骄傲,纷纷嚷道:“我们本来就是神仙!”
“我爹爹是山神。”
“我爹爹是雷神。”
“我爹爹是土地公。”
“我爹爹是武财神!”
“我爹爹是火德星君。”
“……”
听着一连串的自报家门,阿吉总算明白为何学堂惩戒如此特色,敢情这是在培养神仙后代啊!
“原来这里是教大家怎么当神仙,有趣有趣。”阿吉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心里打起了主意。
“阿吉,你不过是凡人,真的是太一尊神带你来的吗?”小山神疑惑地问。
“那老头一身白,满脸贼笑,我哪知他是不是太一尊神?”
说着,阿吉把手指向前方第一排座位正中一直低头看书丝毫不被周围影响的白衣少年,故意问:“他又是哪位神仙后代?看他这般好学,想来罚画符念宝诰这样的事他都没遇到过罢?”
小山神偏过头看了眼低头认真看书的白衣少年,低声说:“你还真说对了。这里所有人都被罚过,就他没有!”
“哦?”阿吉嘴角一扬。敢拿捆仙绳绑他!看他怎么报仇!“他头束金冠,看身份不低,不会是南天门哪位大将的儿子吧?”
“嘘……他可是龙神太子忘川,是天帝亲封的太子殿下,还是咱们的班长。灵山子命他掌管学宫规矩,你得罪他,可不止画符罚跪那么简单。”
打听了这么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既然放学,便是玩耍时间。阿吉笑嘻嘻地和众少年一起奔出屋外玩耍,嘴里讲着凡间趣事,眼睛直勾勾在他们身上打转,立誓要顺几样神仙东西回去,他日行走江湖什么凶尸鬼怪都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