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太过危险,危机四伏,而生命太过脆弱。
第二日天明,前一晚的诡异仿佛烟消云散,女主人热情依旧,洋溢着笑脸给他们忙碌吃食。
一大早,陆谨之就出门去寻引路人,肖倾闲来无事,吃过早饭后见一行农忙的民夫提着鱼篓,扛着鱼竿路过,便起了心思,找女主人借上工具,跑去了河边小溪。
城池旁有一条贯穿南疆的护城河,往外走到最侧边,有一个小村落,草木茂密,彩蝶起舞,而村落的前面,就是钓鱼台。
钓鱼台一侧,有一条引流的小溪,听女主人说,此地多虾。
今日阳光明媚,温度正好,肖倾一副小乞丐的扮相,十分开心地放飞自我,他穿得破破烂烂,脸上抹了比前一日还厚一层的泥垢,开心地提着鱼篓,豪情壮志跑去了小溪边,挽起裤脚下了溪水。
他不是为了吃虾,而是为了享受繁忙生活中这短暂的闲暇。
四周烟雾朦胧,自水天一线,南疆随处可见的古树参天,郁郁葱葱,让此处平添了些古韵的禅意,肖倾听了系统的话,把渔网结在活水流过的地方,便耐心坐在一旁等着。
脑海里跟系统讨论着虾子的一百种做法的时候,一个老翁穿着斗笠,坐在了不远处钓鱼。
肖倾想起这南疆城池的古怪,便搭话问道:“老翁经常来此钓鱼?”
老翁人和善,脸上笑呵呵的:“是啊,这条溪水里的鱼肉质鲜美,烹出的鱼汤都是上乘的,我家老太太特别爱吃。”
“哈哈,巧了,这条溪里的虾我家的......郎君也很爱吃。”肖倾笑着跟他寒暄了一阵后,问起了正事:“我听说你们这里崇尚司木之神句芒,是为什么啊?”
老翁捋着胡子一笑:“这句芒啊,说起来还要跟南疆的神树有关。”
“神树?”
“对,神树。我们南蛮这里,最多的植种便是古树,留了几千年的都再常见不过,于是人们就说呐,南蛮的这些树为我们遮蔽了风雨雷电,才以至于世世代代平安到现在。”
肖倾心想着南疆国的结局,不置可否,便又听老翁说道:“南疆国都,就有一棵参天的神树,被昭司赐名为扶桑若木。那树也是真的神奇,传闻就是句芒种下的,而在十几年前,有一位飞升的上仙云游路过,流了一腔血在那神树上,于是那树就越发神奇,短短几天高入云霄,生得也绿莹莹的,周身都似泛着荧光。”
“传闻呐,只要在树下许愿,十成八的几率会灵验,是以,也有人称之为姻缘树。”
肖倾眸光微动,问道:“那你们可有祭祀那棵树的习俗?”
老翁习以为常道:“神树庇护我们,我们自然也得回报,血祭几乎三年一次,本来去年就祭过一次,但今年昭司说南蛮有变,要提前祭祀。”
“那这祭品?”
老翁道:“每年都会有一些边塞的村庄,甘愿沦为祭品。”
肖倾心下明了,就目前来看,这个甘愿恐怕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向老翁打听了今年的祭祀大典会在哪一天后,肖倾回去收拾自己的渔网打算打道回家,然而将渔网提起后,一股凉风拂过水面将他吹了个透心凉。
他看了看老翁鱼篓里那满满一篓筐,又看了看自己渔网里那零星的小虾米,默默收拾好工具,哀凉地眺望远方。
算了,回去了,这条溪不懂我。
回到落脚的民宿,肖倾揉着酸疼的胳膊推门进屋,见陆谨之正坐在案桌前折着什么,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陆谨之原来在折纸鸢。
现在他手法倒是比初次那会好多了,纸鸢折得像模像样,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
肖倾靠着墙看了一会,调侃道:“瞧你这幅模样,可是思春了?”
陆谨之愕然抬头,慌忙地收好纸鸢后,小脸红了大片:“不管你的事。”
陆谨之居然还会脸红!肖倾挑了挑眉,心想莫不成他真遇到了心上人,那自己是不是终于可以摆脱女主的戏份了?
他有心想打听,坐了过去眼巴巴讨好道:“小哥哥,你就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当个助攻!”
系统:【没眼看了,居然想抢我助攻的戏份。】
肖倾没听懂系统说的意思,此刻也懒得理会他,继续追问陆谨之:“那人美吗?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陆谨之垂着长睫颤了颤,大概是被问得急了,小声吐了几个模糊的音节:“他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肖倾没反应过来,心想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很正常,又追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陆谨之神色黯了些:“我爱慕之人,身份尊贵,高不可攀。”
肖倾眨了眨眼,心道,等你血脉之力突破了,就会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王,那人即便是再美,再厉害,也只能臣服于你。
陆谨之大概是真憋久了,一段不见光的感情藏在心里,稍稍一泄露,就想多说点,他看向肖倾,问道:“郎君你,可有过心上人?”
这一下当真问住了肖倾,他沉思一番后,朗笑道:“说起来,好像还真没有过,我自小就跟情爱什么的绝缘了似的。”
系统:【有点心疼。】
肖倾:“???”
陆谨之苦笑了下,收拾好面前叠着的方纸。
肖倾看着他这样,心里奇怪得升起了闷闷的感觉,想了想他支招道:“你既爱慕对方,那就大胆告诉她,压着她上床缠绵一夜,做那事的时候温柔点,嘴甜点,说不定就一炮生情了呢!”
毕竟陆谨之拥有主角光环,哪个女人会在得到后还舍得放手?
系统:【嘿嘿嘿,宿主您再多给主角支点招,他第一次喜欢人,没经验。】
肖倾觉得所言甚是,于是又道:“但有些人,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实则欲拒还迎,你说再多好听的她也没感觉,这种你就得使劲折腾她,让她哭着求你轻点,只有狠狠凌虐她,才能让她撕破清冷的假象。”
肖倾想象着画面,无比期望自己穿回去看到《绝世天骄》里出现自己所说的,香艳的场景,再将陆谨之这俊逸非凡的脸带入进去,想想都刺激。
然而转念又一想,陆谨之的第一次应该是在蛮荒,当时还被他下了毒药,世界意识应该会把陆谨之的心爱之人也送过去,所以他们的第一次应该并不算美好。
于是肖倾又补充了一句:“最主要的是床上的技术,你找点小黄册子,研究研究吧,各种姿势都了解一遍,练得纯熟了,就连麻子都能勾搭天仙。”
陆谨之闻言,面色又红了大片,他绷着嘴角,冷声道:“你怎可,怎可......成天把这些荒唐的话挂在嘴边。”
肖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不是为了你的终生幸福而操劳,你当我想跟你讨论这些啊。
正此时,女主人在楼下喊道:“小郎君,快下来吃饭喽!”
“诶!”肖倾应了一声,任重而道远地拍了拍陆谨之的肩,跑下楼了。
系统虚拟化地拿了一卷纸擤了一嘴鼻血,道:【刺激。】
饭桌上,曲纣等人已经坐好,他们都是出自承乾宫,规矩严谨,讲究食物不出声,喝汤小小口,是以这顿饭被感染得十分沉寂。
女主人依然做了一盘难以描述的菜吃得津津有味,经过昨天后,肖倾倒也没太过抗拒,至少他咽得下白米饭了。
吃完饭后,趁女主人收拾的间隙,曲纣对陆谨之道:“我们今日去调查,发现城池里总有人莫名其妙失踪的,奇怪的是,好些失踪人口的家庭对此浑然不在意,仿佛家里的儿女失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陆谨之问道:“可有查明原因?”
曲纣身边的小弟接了嘴:“查了查了,说是什么,感应天神的召唤,什么的,我觉得他们是魔怔了。”
陆谨之跟肖倾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明了,看来那棵扶桑若木是此中关键。而肖倾想得则更远一些,南疆国的灭亡,会不会也是因为陆谨之一行人揭露此事,而导致的?
眼看天色又彻底黑沉,肖倾洗漱后穿了件单衣躺在床上,把自己闷在被窝里琢磨南疆国这一卷里没被填坑的剧情,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应该是陆谨之照顾完周惟回来了。
肖倾从被子里探出明亮美艳的眼睛,见陆谨之又坐回桌案前,便出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陆谨之披着一件外袍,挺直背脊坐在窗口下,借着朦胧的月光正看着什么,闻言他回过头,发丝从肩头滑落,晃得月色醉人:“今日去找的那位引路人,给了我一个箭牌。”
肖倾垂目一思索,明了,原文中陆谨之确实无缘无故得到了一枚箭牌,那枚箭牌能到南疆国的王宫里去。
然而此时陆谨之应该并不知道箭牌的作用,肖倾打了个哈欠,躺了回去:“说不定是你的暗恋者送你的礼物呢,快睡吧。”
月光照在陆谨之俊美无俦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光,他闻言皱了皱眉,收起箭牌躺下了地铺。
肖倾觉得他有些可怜,又或者是被他今日下午的一番话打动了,羽睫颤了颤后,他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空位道:“呐,你上来睡吧,我不介意。”
陆谨之冷声道:“我介意。”
肖倾有些气,又有些好笑:“你这是在为了你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吗?”
陆谨之不回答,肖倾又继续道:“何必呢,你若是尝过情事,就该知道,吊死在一棵树上不值得。”
陆谨之抬眼看他:“你尝过?”
肖倾并不愿承认自己到如今连美人的小嘴都没吻过,他演技飙升,嘴角勾起漫不经心的邪笑,像是回味悠久地舔了舔红唇,眯着眼睛感叹道:“自然尝过,与人那啥时,你仿佛飞上了云巅,超级刺激。”
月光朦朦胧胧照进屋子里,当肖倾笑起来的那一刻,陆谨之又恍然看到自己师叔的模样,在月光下,那美艳的眉眼渐渐与之重合,眉梢眼角风情万种,邪魅丛生,盈盈的水眸变成荡着潋滟的媚眼,红润的嘴唇变得粉嫩薄凉,就连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骨子的,撩得人心发痒的妖魅。
只不过他出口的话,却让陆谨之心头的火腾腾腾以燎原之势直冒头顶,然而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窗外忽有黑影闪过,让陆谨之瞬间冷静了下来。
再看,肖倾还是那副小乞丐的模样,虽美,但因脸上涂了太多泥污而导致看不清本相,丝毫没有一点他师叔的影子。
刚那一抹黑影肖倾也瞧见了,他连忙起身披上外袍,追出了门。到了露台,陆谨之将他一拉,两人陷入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黑暗里。
肖倾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眨了眨眼,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