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在H市一日,她便被压着一日,总之处处不痛快。
季风笑了,“我虽然在外久了,这里毕竟是我家。一点家务事而已,不用担心。”
东道主忙居间道,“既然这样就不留你了。都是自己人,你这次回来也是要长待,不怕约不到。”
顾雅琪说,“等等。我们见一面也不容易。还有几句话,到你车上聊?”
季风沉默,其余人不好接茬。
季风说,“不急于这一时吧,改天?”
“也是今天提起了。你既然在墨尔本看好了房子,为什么不买下来?行情虽然不算太好,总不至于赔钱。何况你喜欢。住了几个月多少有点感情吧。”
事情微不足道,季风也解释过了,买房置地不过是她离开本市的一个由头。顾雅琪一句“多少有点感情”,季风不得不思量一下。
顾雅琪却马上继续道,“前年你放了一笔钱,托我一起打理。刚做了明细,你回去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正好还给你。”
顾雅琪说着便示意江于流从她包里把一个软皮的文件夹取来。
其余人面面相觑。季风在季家内部的角色,与其说是太子女,不如说因为哥哥姐姐都不愿接手而不得不做清道夫。但她吃穿用度一向大方,又刚敲定轰动的并购,何以她自己私产紧张到一套房子都买不下来。他们此来是为两人转圜,酒局上吹捧的话跑了一火车。谁想顾雅琪当面把人噎到没话说。
季风出走时确实打算近期不再回来。她和顾雅琪互不妥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但归根结底,顾长鑫中枪以后顾虑重重,拖她下水的意图越来越露骨。顾雅琪在这件事上就很甘心情愿被顾家当枪使,或者她自以为顺水推舟。这样原则性的冲突,季风没法解决。惹不起只好躲起。
季风原打算靠这一起并购为她日后抽身加多一层筹码,却反而被细务缠身。所以当初在澳洲房子也是认真在看,可惜这两年来开销太大,进账又不足,最终作罢。但她对自己的身家并没有那么操心,宁可放在顾雅琪那里。顾雅琪于此一清二楚,狠心戳她软肋。
季风有几分笑不出,到底还是接过,却说,“你多心了。不管当时还是现在,我对你放心。”
季风算是留情了。
顾雅琪挽住在一旁看戏的江于流,说,“谢谢你信任。但我看你还是拿回去,大家都比较方便。”
又有电话进来,季风不再多言,把文件一卷,稍一点头便匆匆离去。季风涵养再好,没有走出门,文件便已经捏到变形。
看着季风的背影,江于流感到顾雅琪握着自己腕子的手紧了紧,微微发颤。
当晚顾雅琪喝了许多酒。脸上挂着过分灿烂的笑容。顾雅琪没有半点心思在江于流身上。顾雅琪不劝,江于流便也不真喝,只假装抿了几口,虚望着舞池,放空精神。过了两点,顾雅琪这桌将将有了散场的意思。江于流半是搂着,半是拖着,把烂醉的顾雅琪弄回家里。
顾雅琪一进房门便奔去洗手间。吐了个彻底。总算是酒醒了几分。拉着江于流不放。江于流帮她卸妆洗漱,被顾雅琪缠着,也一并把自己涮洗干净。
其间便断断续续地听着顾雅琪说,“当初非要留在美国……其实你已经放弃我了。回来找我,说也说了三年,呵,净是便宜话。哄鬼的吧。如果季伯伯没有死,你会回来?……我被你扔下一次了,绝不会有第二次。绝不。”
江于流想,顾雅琪和季风各奔前程,或许也说不上谁抛弃谁。
但顾雅琪声音里带着哭腔,江于流不由心软,抱住顾雅琪,又是拍又是哄折腾了好一阵,顾雅琪终于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