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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2 / 2)

季风回头看她。非常耀眼的女人,长发拢起,露出晶莹的长耳坠,似一把锋利的宝剑,悬在裸露的肩膀之上,轻轻晃动。

陆希弦说,“是很美吧?有部电影结尾,主角独自坐在浴缸里,倒入水母,在水母的毒素里终结自己的生命。”

水母分泌的毒素使人心脏麻痹。但水母的衣裙抚过他肌肤,流苏一样的触手包裹他的手臂。宛如死神俯身亲吻。

电影中主角因过失引发车祸,造成七人死亡。于是谋划自杀,并将器官捐献给七个人,使他们重获新生。他在筹划自杀的过程中,爱上了其中一位受捐赠者。

季风缓缓摇动玻璃杯,琥珀的酒液滚动冰块,在玻璃边缘轻轻敲击。悦耳的响声。仿佛杯中酒不是那样辛辣苦涩。

“美,因为是被救赎包装的自杀。电影里的救赎很美,水母远远望去也是,没有负重,轻飘飘,行云一样。”

陆希弦说,“你不相信电影里的救赎么?”

季风看着酒杯里的灯影,笑着摇摇头。她人生所负的罪恶,恐怕不止七条命。

“那么爱情呢?”

谈情未免太难了。今晚对季风来说尤甚。

她的爱救不到任何人。只能伤人。

送走陆希弦后。季风又到保时捷旁边。江于流至少表面看来已经恢复平静。

“停进车库吧。”季风说。

“好。”

季风把车挪到侧旁露天的位置。让出车道。江于流极为专注地目视前方,没有额外表情。

季风替她拉开车门。江于流胸口微微起伏,缓慢地放开安全带,才迈出来。

季风拉着车门不放,站得很近,让她无处可逃。

江于流貌似文弱的一张脸,表情冻结,而显出几分傲气。江于流绝不肯与季风对视,目光掠过季风的嘴唇,到肩膀,沿着手臂,最后落在季风搭着车门的手上。

车库里光线很昏。但季风腕骨的弧度,荡下的白金链子,关节的曲线,乃至皮肤的纹路,如此清晰,清晰到仿佛印在脑海深处。

江于流感到心口仿佛扎着一根线,被抽动了一下。

曾经在心里说不害怕,原来是自欺的谎言。

回忆里的不过是季风的影子。只是这些影子,盛满心房的每一角落。避无可避。

季风看着江于流,额角即使刘海遮着,仍然隐现出一道伤痕。她咬肌微微绷着,倔强地歪着头,不声不响,忽然眼角湿了一瞬。

仿佛受伤的表情,只出现在那么一瞬间。季风倘若有丝毫失神,一定就错过了。

季风说,“我们谈一谈。”

“我不该忽然上门。以后不会这样了。请你不要……”江于流眉头微皱,“如果风姐没有生气的话,我没有要说的。”

季风的手指在车门上点了点。“白天怎么不来?”

江于流听不出语气,沉默片刻,“昨晚喝多了。白天在睡。”

季风说,“我听说了。倪轩他……你为什么不挡呢?”

江于流终于回望季风一眼。她处境就是这幅样子,也未必想要被季风同情。

季风脸上没有表示同情。

江于流把头发抓乱遮住伤处。“我应该挡么?不要问了吧。你不会想听的。”

季风的目光里仿佛是,她愿意听,除非江于流不愿意说。

江于流补充道,“我也不想说。”

季风微微一笑。

江于流觉得自己好像在赌气了。

“吃饭了么?”季风忽然问。

语气很平淡。

江于流在季风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还没有,饿死了,进来跟我一起。”

江于流缓缓地呼吸,再一呼一吸。点头答应。

真是好骗。

季风心里忽然非常难受。

她说的每一句话,江于流毫无保留地接受。无论她在别人面前如何假笑,如何逞凶,留给季风的却是懵懂又痴情。

她不知道会是这样。

但知道了,只有觉得更痛。

人各有命。她可不可以放任自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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