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离开，岑明夕收了笑，把饭随手放进厨房去了。
游戏里的东西，他当然不会吃，事实上也没必要吃，他真正的能量来源来自真实世界中的营养仓，虽然暂时没法回去，但这种连接还是真实存在的。至于饭，与其说是游戏为了在这五天内维持虚拟世界中的玩家吃饭的习惯，使其不至于在脱离游戏后不舒服的道具，更不如说，这是一条线索。
想到这里，岑明夕把外卖的盖子敞开了，劣质饭菜刺鼻的味道传来，让岑明夕觉得很不适应，出了厨房，重重把门关上了。
天要黑起来，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岑明夕把外卖放进厨房，又在宅男租住的房子里找了一圈线索，没过多长时间，天已经黑透了。
岑明夕待在宅男的卧室里，冰冷的白炽灯把光洒下来，不带半点烟火气。他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誊抄着宅男的日记中提到的可能是重点的地方，同时半点都没放松警惕，耳中听着周围的动静。
夜晚往往都是搞事的时候，尤其是在这游戏中，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不过看起来是他多虑了，在一段时间里，这房间里都没什么动静。静悄悄的，好像回到了他自己的空间里，那里可真是只有他一个人。
“滴滴——滴滴——”
一阵刺耳的鸣叫声在房间里响起，岑明夕抬眼看去，看见书架上摆着的一个小闹钟，正发出了声刺耳的鸣叫。
岑明夕走过去，把闹钟关了，仔细看了两眼闹钟构造，又看了眼时间，心中默念出来上面的数字。
十一点。
闹钟是需要人手动设置时间的，宅男设置一个半夜十一点的闹钟干什么？
很快现实就给了他一个答案。
书架上还有一个小镜子，透过镜子，岑明夕看见，他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滩血迹，从他身后某处干净的地板上蔓延开来。同时响起的，还有稍微不注意就会忽略的一种声音。
滴答，滴答。
液体落在地上，融进那一滩血液中，悄无声息。
岑明夕伸出手，摆弄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镜子，调整角度，不消片刻，镜子里面映出了一双怨毒的眼睛。
岑明夕仔细看了她两眼，观察着。他可没像背景中的宅男一样被吓了个半死，而是仔细看着，几秒钟时间后，牧云闲确认，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者说是女鬼，是真实存在的。
“你好啊。”岑明夕看着镜中的女鬼，轻轻勾了下唇角：“那个宅男日记里说，你会出来经常吓唬吓唬他？你还想在我的房间里做一点别的事情吗？”
女鬼依旧眼神冷厉，死死地盯着他。岑明夕缓慢转动着镜子，调整角度，镜子所能看见的范围从女鬼的脸，移动到了其他地方。
岑明夕忍不住啧了一声，他只想说，这妹子可真是够惨的。
难怪会流这么多血，她身上大面积的伤痕比她怨毒的眼睛都触目惊心。
当他再次想把镜子从女鬼的身上转回脸上时，女鬼突然消失了。岑明夕回过头，果然看见，后面什么都没有。
闹钟应该是个线索，岑明夕默默记下了这个时间。如果每天晚上十一点，房间里会出现异常的话，这又会代表什么？
他想着，走出屋门，走进了卫生间。
这是一个真的会死亡的游戏，也就是说，身为这个游戏中的怪物，女鬼肯定不只是想威胁他一下这么简单。他不确定，女鬼会从什么时候开始攻击他，触发攻击的条件是什么，岑明夕索性决定自己动手了。
他走进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里面流出了清澈的水，触手冰凉，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病毒设置副本的时候，没有考虑使用恐怖小说里的常见桥段吗？”岑明夕在心里想着，念了一句，接了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扑去。
手掌接触到眼睛时，岑明夕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而后瞬间恢复光明，他与镜子中的自己视线相接，却看见，一滴红色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来。
岑明夕伸出手，碰到了那一滴红色的液体，有点发粘，温热的，和水的触感完全不同。在他触碰到镜子里的液体的瞬间，仿佛推动了一块多米诺骨牌，镜子里的影像逐渐起了变化，从一个温和的青年缓慢变成了女子。
变化的同时，岑明夕指尖向下，从眼角一路到咽喉，动作缓慢而流畅。
他指尖的触感，也从冰冷而光滑的玻璃变成了另一种感觉，腻滑而湿润。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冬日里镜子的凉比起来，是另外的感受，从指尖那一丁点接触点，顺着血管缓慢延伸，直到他的血管，他的心脏。
当岑明夕的指尖停到咽喉时，镜子中的影响也完全变了一个人，很熟悉，就是他刚刚看见过的那个。
岑明夕唇角再次勾起了一抹笑容，而后——
他掐住了女鬼的脖子。
女鬼发出一声惊叫，试图从镜子里冲出来，但岑明夕的动作显然对她有克制作用，她的动作里带了几分挣扎的意思，厉声呵斥着面前这个人类。
“是你允许我碰到你的。”岑明夕说着话，缓慢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要是你不让我碰到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啊！”一声尖叫后，镜子片片碎裂，女鬼消失在了他眼前。
他面前的一片狼藉见证了曾经发生过什么。
岑明夕在角落里的一块镜子碎片上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影子，这次明显是对方比他更害怕，转瞬就消失了。
“鬼可怕吗？”岑明夕对着那块镜子道：“只要能打过就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