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种对话意味着主人不想继续话题，更有私下要和他交流的意思，早已经熟悉主人说话风格的莱利斯自然十分理解，也相当配合。
于是简单交流几句后，他们之间就恢复了平日那种自然的相处气氛。
尤其当‘艾伦’也冷静下来后，他便忍不住猜测阿诺德身上异变的原因，以及自己那部分灵魂意识所在的地方。
如果是真的正在渐渐苏醒，那么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黑发人类微微收紧掌心，哪怕内心的情绪翻涌着，他也只花了数秒就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的细节都被眼前的骑士尽收眼底，而是开口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莱利斯，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进展中。”骑士长回答。“主人，我已经得到了线索，最快一周内就能够得到结果。”
“嗯，很好。”听到好消息，‘艾伦’的目光缓和了一些。“尽快吧，我也希望见到你完成任务。”
“是。”
正当主仆两人还打算交流一些更多的信息时，从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让‘艾伦’直接皱起了眉头。
“开什么玩笑！军队就在不远的交界处，他竟然还在和精灵调情！！！”
“简直就是王家之耻！！！”
“当初就不该……！”
带着攻击味道的话语打破了难得宁静的时光，让首次遇到这样情况的珀尔脸上充满了疑惑，而莱利斯的目光却一瞬间锐利了起来。
‘艾伦’则是面无表情地转向冲进来的一批表面怒气冲冲人类——这个国家的贵族、大臣、以及老派上位者。
自己明明吩咐了守卫静止任何人来打扰珀尔，却还是有人阳奉阴违的放行。
哼，到底是吃里扒外的人类，没有任何可以给予信赖的资格。
看来他们八成又是想借题发挥来找自己的事，借此达成满足他们利益的目地。
平日里倒无所谓，可现在珀尔在身边，他一点也不想让这些家伙污染了同伴的眼睛。
……啧，麻烦。
尽管内心不情愿，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处理掉。
‘艾伦’决定下次用自己的力量给这个庭院加上结界，他绝不允许自己最后的净土还要被人冒犯！
对于外界来说，身为精灵的珀尔出现在斯提亚王国不是什么特别需要关注的事情。
可他的身份是精灵族的王子，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距离最近的塞西尔王国内集结的联合部队让他们的国家人心惶惶——龙族、精灵族、兽人族、地下城的势力、格里芬家族的骑士。
而引发联合军攻击目标的，据说正是现在几个月前强行继位的‘艾伦’。
更糟糕的是，宫中所传来的消息……拥有绝世容貌的地下城之主也被‘艾伦’秘密关押了起来，当做是奴隶日夜玩弄。
这种种情报让他们感到了焦急。
玩玩奴隶是个人爱好，如果可以换得一些利益，他们也会主动献上精灵族的美人，只要‘艾伦’愿意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
可对方独立独行发布着一切和损害他们利益的命令措施，让他们恨极却无可奈何。
‘艾伦’身边有实力强大的骑士保护，最初他们派去的杀手都死得毫无声息，有些据点更是被连根拔起。
当时他们猜测是由于地下城之主介入其中，纷纷收敛起来不敢在乱来，可谁知道对方不久后竟然会被‘艾伦’给私下扣押了。
这让原本已经消失暗杀的心思再度燃起，他们也想借此机会敲打‘艾伦’，并用精灵王子的事情借题发挥。
于是‘艾伦’面无表情被迫听那群人类七嘴八舌的指控，内心觉得可笑极了。
这些蛀虫根本就没有关系过下面人的死活，就算担心军队会打过来，也是害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失，还能摆出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
恶心。
“身为国王，怎么能够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连累整个国家！！！”
当其中一名贵族说出了这句指控时，‘艾伦’的耐心也终于到达边缘，他冷淡地回了一句。
“所以呢？你想要说的……就是这些？”
“身为王，你不该因为自己的喜好让国家陷入危机！！！”
“不错！！！在王犯错的时候，我们有义务提醒你！”
‘艾伦’冷笑一声，他不想去多说什么，决定果断结束掉话题。
“够了，我没有耐心听你们浪费时间，我知道你们的内心都不服我！哼，可是很遗憾，现在这个国家没有人可以打败我……所以你们没有选择，只能做好被我统治的下场！”
或许是没想到今天的‘艾伦’耐心会这么糟糕，导致那些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原本的计划，而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惯性的谩骂。
“你……你这个……！！！”
“恶魔之子？”‘艾伦’主动替对方说了出来。“还是暴君？披着女人衣服的魔鬼？该死的谋逆者？拜托，你们来来去去就是这几句吗？”
看着对方丝毫不在意这些他们绞尽脑汁安上的名号，不少人都气的涨红了脸。
“你简直没有羞耻心……！！！”
“哈……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自己都不觉得心虚吗？”
“荒谬！昏君！！！国家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艾伦’这段时间早就在黑暗低语的教育下，还有狄拉格的时刻有意传授，他竟是不知不觉学会了很多语言上反击的能力。
当然……除了他还不会骂人，一般人别想在辩论上占据他太多优势。
直到对方像是忍无可忍，丢出了一句极为过分的话，可‘艾伦’的表情却依然很平静，像是根本不在乎。
“哦，该死——！你这个恶魔之子！！！迟早会被消灭的！！”
“我等着。”
“！！！！”
珀尔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艾伦竟然会被人类一直这么单方面的羞辱谩骂，最后这句话更是恶毒。
和骑士长不同，精灵王子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情景。
愤怒染上了他的双眸，正当他决定立刻教训那些出言不逊的人类时，莱利斯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快速用眼神暗示。
——别插手，主人不喜欢。
来自对方的提醒让精灵王子一僵，理解艾伦的性格，他不由得轻轻咬住下唇，只能强压住自己内心的火焰。
而骑士长的目光则是快速扫过人群，将刚才对主人不敬的面孔都记了下来，事后可以慢慢处理。
之前也时常有人对主人出言不逊，他直接出手惩戒了对方，可是他想将其彻底解决掉的时候却遭到了主人的制止。
主人说不希望他的剑染上这些废物的血，也不允许他插手自己教训那些人的行为，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可以解决！
来自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否则莱利斯一定会血洗所有试图对主人不利的存在。
可没有比一路见证过来的骑士长更加清楚一点——那便是这个国家的人类对主人都报以最大的恶意，他们是打从心底里希望主人消失。
难得无法压制上涌的杀意，莱利斯按在剑柄上的掌心微微用力，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就将离开了武器的大手放下。
……不能动手，主人不希望他插手。
然而他依然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亲手处理这些家伙，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是在‘艾伦’坚持下，莱利斯和珀尔现在就只能看着他们所在意，恨不得放在心尖上宠爱的那个人类，去独自去面对着一群粗俗无礼的该死家伙们。
他们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谁也不知道。
来自那群人类单方面的指责好像没有尽头，黑发金眸的人类一直保持冷眼旁观的状态，直到另一方说出了禁语，才让这场毫无意义的交流彻底结束。
“你如果喜欢精灵，完全可以私下去弄两只玩玩……”
“闭嘴！”
内心再也无法压制恶心的感受，‘艾伦’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能怎么被抹黑，他现在只想让这些人滚蛋。
“我要睡，自然就要睡最好的！拿不出来就别在这里废话！！！”
“你…你……！！！”
“现在，都给我滚！”
黑发青年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下次让我看见你们跑来我面前嚎叫，我不介意让我的骑士去肃清一部分反对势力……哈，反正我‘暴君’的名声早就被你们宣扬开了，倒不如坐实好了！”
“你！你竟然……”
“莱利斯。”
‘艾伦’张口呼唤了他的骑士，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威慑。
“是！”
“！！！！”
骑士长利落的出手，连剑都未出窍，他便直接重伤了刚才自己记下的脸孔，瞬间几具身体就飞了出去，连惨叫声都没机会发出。
早就见识过对方下手有多么利落干脆，看到此刻的场景后，余下的众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当下没有任何废话的落荒而逃，当然一些狠话还是老样子。
不一会，原本吵杂的庭院又恢复了安静。
“哼，一群败类！”
‘艾伦’冷哼一声，不在意地将衣袖挽了起来。
“莱利斯，别让这些家伙有机会靠近珀尔，会污染他身边空气的！”
“是，主人。”
“你……也是。”他不自然地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还是我的人，就没有人可以对你冒犯，胆敢挑衅的收拾回去就好了……无论是谁！”
“我从未担心过这点，主人。”骑士长笑了起来。“能够被你使用……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艾伦’看着对方半晌，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还不是时候。
当初他会同意对方留在身边，除了无法拒绝自己骑士的坚持，也是因为莱利斯的实力足够震撼大部分麻烦的家伙。
虽然骑士长自愿受辱的行为让许多人类都看不起他，认为对方只是靠脸和身体才成为了‘艾伦’的狗。
可当他一个人轻易处理掉那些试图叛乱的所谓顶级骑士团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小看他的存在。
之后，‘艾伦’勇者的身份被证实，莱利斯这样强大的骑士在没有刻意的隐藏情报下，曾经的身份很快就被挖了出来。
神圣殿堂第一骑士长，当世人类中最强的阶级。
作为这代勇者队伍里的一员，结束冒险后对方就和弟弟共同消失在大陆上，众人想要挖掘却找不到踪迹，只能暗中惋惜。
双生子对外是不报姓氏的，只有他们认为值得的对象，才会有资格知道。
这位过去被光辉所祝福的骑士长竟然心甘情愿沦为了‘艾伦’的走狗，也就更加坚定了他们认为‘艾伦’是恶魔之子的缘故。
对方将是他们试图推翻‘艾伦’把持权利的最大阻碍。
而围观全程的精灵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充满了王者的气度的艾伦，那双金眸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现在好像增加了一丝鲜活的生机。
在自己面前的‘艾伦’虽然比过去的他更加充满了攻击性，可同样也看起来更加鲜活，反而更像是人类了……
他想，无论艾伦怎么样，自己都很喜欢。
莱利斯却早已经在这段时间里习惯了主人这一面的态度，也是他不能离开主人身边的理由。
曾经主人什么都喜欢独自承受，不会让自己成为其他人的麻烦，只有确定自己解决不了时候才会求助。
而现在的主人则是完全拒绝的态度，哪怕满脸都写着自己非常需要帮助，可本人却只会摆出一副坚决不打算开口求援的模样。
……着实让人无奈又心疼。
“抱歉，珀尔，让这些家伙打扰我们的休息了。”
‘艾伦’转向珀尔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
“我想下次他们应该会长点记性。”
“…没关系。”珀尔轻轻摇头，欲言即止。“艾伦，他们……”
‘艾伦’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询问的模样，自己却是满脸不在乎地回答道。
“你别在意，那些都是一群没有能力却喜欢装腔作势的家伙们。”
“可是……”
“人类的世界就是这样，避免不了被污蔑抹黑，我这种程度算是轻的……毕竟他们现在还不敢对身为王的我，进行更糟糕的谩骂。”
自己刚刚进入斯提亚的国家时，就深刻体验到了更难听的语言。
相比之下，这几个月被他压制后的那些人不甘心收敛了太多。
只是‘艾伦’想起了之前对方不惜将珀尔也拉进来一起侮辱的情况，脸上顿时带上了歉意。
“抱歉，珀尔，和我搅合在一起，连累你的名声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想办法替你澄清的。”
那些家伙想怎么污蔑自己都无所谓，他早有了各方面的心理准备，珀尔陪在他的身边却遭受了波及，这是‘艾伦’无法忍受的。
可他现在需要对方，也暂时还不能让对方离开……
“不会。”精灵射手再次摇头，他的态度始终不变。“和艾伦，我愿意。”
他喜欢艾伦，只要能艾伦绑在一起，什么名声都没有关系。
“…好。”
‘艾伦’的表情完全柔和了下来，珀尔的坚持让他再次体会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动。
为什么他们都能这样一次次的坚定的信任自己呢？
哪怕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么好脾气的性格，自己对他们的态度也有很大的变化。
可无论是莱利斯，狄拉格也好，更甚至连珀尔也……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叫我‘恶魔之子’，是因为我的母亲未婚生下了我，而那时候这个国家正在遭遇着恶魔的袭击……到处都是流言蜚语，所恶魔是被我所吸引来的，只要杀死我，才能够消退恶魔。”
“！！！！！”
珀尔错愕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听艾伦说自己的事情。
“哈，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吗？”‘艾伦’笑着说。“其实我会诞生，是因为老师和我母亲做的一个交易，而我的母亲又是为了这个国家决意牺牲自己的名声，结果却反被她所保护的事物伤害……”
“到最后，她什么都失去了，我也失去了母亲。”
珀尔再也忍不住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深蓝的眸中满是心疼。
还在共同冒险的时候，队伍里所有人都知道艾伦对家人的憧憬，也无比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
结果艾伦得到的消息是如此的残酷。
“珀尔，不用替我担心。”
‘艾伦’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心下也是一暖，他继续道。
“现在我回来……替她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去做她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情。”
“当年这个国家欠她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是非常自私的行为。”
“如果你无法接受现在的‘我’，你可以随时离开。”
“所以……”
尽管‘艾伦’现在面对的是两个曾经同伴，可他没有对莱利斯再说类似要对方离开的话。
上次骑士长已经表态，他默认接受了，除非对方做出背叛自己信任的行为，否则他就不会在再次拒绝。
“不！”
珀尔的态度十分坚决，他用力握着‘艾伦’的手，想借此传递自己的心情。
“我，陪你。”
‘艾伦’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安静了好一会。
他先看了看精灵王子眼中的坚毅，又转向了他的骑士。
耀金与碧绿四目相对，其中依然是不可动摇的决意。
最后黑发人类才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轻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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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精修！！！！
错别字什么的都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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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八百遍，总算满意了。
捂脸。
终于把圣殿地下的伏笔挖出来了。
那时候艾伦对莱利斯的态度，不但是预警，也是他现在坚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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