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琰应声，准备去处理这桩也许是内宗近十年最惨烈的事情。
可惜了，他淡淡地想。
当年考核的时候，他还觉得慕云飞是可造之材，日后跟在小少爷的身边定会大有所为。
“家主，需要提前为小少爷准备随侍挑选吗？”临走前，冷琰尽职地提醒道。
“嗯...慢着，”
莫烨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准备离开的冷琰。
尽管慕云飞犯的错是不可饶恕的大错，但他不想因为一个随侍的去留影响莫绝对他的信任。
“人先扔到罚堂，等小绝醒了再说。”
“是。”
处理完慕云飞 ，莫烨拨通流子墨的电话。
“7.62mmLM16，E2式新型云爆弹。”电话一接通，他便直奔主题。
“我说老莫，能不能别一打电话就是要消息的。”男子妖孽的声音隐约传来。
“消息你给不给？”
“行行行，现在就给你查还不行么，”流子墨悠闲地敲着电脑，狡黠地补充道，“一个要求。”
“还有近期H国，E国，金三角的武器来往记录。”
“哇，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你不亏。”
“嘿嘿，”流子墨低笑一声，不可置否，“我说，谁惹上你这个煞神了。”
“他们不该动小绝。”男人的语气终于降至冰点。
“谁？你说的是莫绝？”
戏谑的声音突然拔高，流子墨回头去看刚才还被搁置一边的资料，封面上印着的，赫然是莫绝的照片。
那天在篱箬偶遇白衣少年后，他吩咐下面调查下那人的身份。那摞属下刚送上来的资料，他还没仔细翻看，就从莫烨口中听到那人的名字。
“怎么？”
“啊，原来他是你那个宝贝弟弟啊...我们在沃兹见过。”淡紫色眼瞳变得幽深，流子墨恢复刚刚的戏谑。
两人都不再多说什么，微弱的电流声夹杂着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
“哟，惦记你家宝座的不少人啊，最近真是热闹。”
“内宗？”
“我说你放着那么多能干的情报站不用，非跑我这儿用E国的‘小堂口’，原来是早就起疑了。”
“其他的传到我邮箱，挂了。”
“知—道—了—莫大佬～”
得到确切的消息，莫烨匆匆离开，临走时吩咐冷琰仔细看守莫绝。
翌日，莫绝神志清醒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长时间的昏睡令嗓子干涸得难受，他找到床旁唤人的按钮。
吱呀，病房的门开了。
“倒杯水来。”
“好的，您稍等。”
莫绝看向那个为自己倒水的男人，好像是莫烨的随侍来着。
“慕云飞呢？”
冷琰看向小口喝水的少年，低声汇报起慕云飞的情况。
“先带过来，处罚的话，等我出院再说。”
胸口枪伤还在恢复，正需要个合他心意的人贴身照顾。罚什么罚，严重降低他的生活质量好吧，莫绝没好气地想。
“好的小少爷，您有任何要求随时唤我，家主不久便到。”冷琰默默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房门。
慕云飞很快被带了过来。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包扎好，换过崭新的衬衫，他此时的状态轻松了许多。
能照顾莫绝直到出院，他真的很开心。
莫绝半躺在病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慕云飞聊天。
“莫烨罚你了？”
“没有，家主只是命人把我带到罚堂。”
“这次中弹，不是你的错。”
“阿绝不必为我开脱，等你完全康复，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置。”提起这个，慕云飞眼中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想到莫烨可能会迁怒慕云飞，莫绝在心底叹了口气。好吧，可能还有点儿主观因素没有被事先考虑进去。不过，都在可控的范围。
这时，莫烨风尘仆仆地赶来，看到莫绝恢复血色的脸，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我刚跟容华打过电话，他马上过来。”
“我已经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好。”
只要能顺利醒过来，后面就没什么大问题。他刚才还用精神力看了下伤口的愈合情况，已经比预想的好许多。
“让容华再检查一遍吧。”莫烨不放心地说。
“不用了。”
“你看你看，小绝都说不用了！非得把伦家的美梦吵醒~”容华顶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出现在病房门口。
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他还是尽职尽责地为莫绝检查身体，毕竟这次受的伤一点儿都不轻。
“小绝身体素质真好，修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看，跟他说的一样吧，莫绝漫不经心地想，这些凡人喏，本上神哪有那么脆弱。
“去送容医生。”莫烨看向默立一旁的慕云飞。
“哼，又是用完伦家就扔~”病房里回荡着欠揍的声音，两人消失在门口。
莫绝看向莫烨，静静等他开口。莫烨故意支开慕云飞，估计是有些话想单独对他说。
“小绝准备怎么处置慕云飞？”
“在保护我的过程中，他做的很好，并没有犯错。”
“不出错就可以了么？你受伤就是他最大的错！更何况你差点，你差点...”情绪在胸腔翻涌，莫烨喉间一哽，没了声音。
他径自转过身，努力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决堤。
恐惧，愤怒，害怕，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涌入胸膛。到现在他都觉得后怕，不敢想象如果莫绝挺不过来会怎样。
九年前的事历历在目，再经历一次他会崩溃的吧，莫烨想。
半晌，男人转过身，冷漠的面容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慕家负责安保，理应为此付出代价，包括慕云飞。”冷血的话语近乎残忍。
这就是人界的规则吗？似乎比天道好不了哪儿去，莫绝漫不经心地想。
不过，有一点是不变的。
“我的人，我自己处理。”微凉的声音提醒对方不要过线。
莫烨沉默了。
在他看来，慕云飞担不起莫绝的信任。莫绝值得更好的，从来都是。
但是，他现在不想惹他不高兴。
“好，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莫绝摸摸莫烨干冷的手心，温柔地笑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别担心。”
“嗯。”
莫烨被少年安慰得发窘，他悄悄抽出手掌，不去看那美好得发烫的笑靥。
这是最后一次，他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