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成功地看到男孩灰暗的小脸变得煞白。
现实什么的，从踏进黑暗圈子的第一天起，再无辜单纯的人都该认清楚。
最后，男孩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凄然的目光蓦然变得坚定，“既然注定这样，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聪明的小家伙～”
知道自己没得选，就尝试这样做以换取些许同情，倒还算得上聪明。只不过，选择把生命交到别人手中，真是愚蠢至极。
慕云飞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男孩，“说吧。”
“之前察蔡在虐待我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慌张地下了床...我隐约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说是有急事找他...”男孩仔细地回忆当时的情景。
“有说去哪里么？”
“没有，但是提到了‘东边的老地方’。”
“记得电话里的声音么？”
男孩忙不迭点头，“那时候我被蒙着眼，声音听得很清晰。就是那个把我卖给察蔡的中年男人，我知道他的长相！”
慕云飞挑挑眉，冲手下打了个手势，“带走。”
如果男孩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接下来，他得好好筛查下察蔡经常逛的地方了，事不宜迟。
翌日，茵特庄园。
“老爷和夫人不在，三少爷过会儿就来，您稍等。”
老管家一边吩咐仆人招待这个突然登门拜访的客人，一边将人请入会客厅。
男子暗红色的风衣勾勒出修美的身形，邪肆的眉眼舒展张扬，“不着急~”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着桌子上散落的杂志，思绪联翩。
说起这茵特庄园的历史，他立马联想起兰切特，那个像风一般的女子。
上世纪末，欧洲部分地区面临着战争的考验，黑道在军火方面取得极速发展。那时候他刚创建绝杀堂，自然赶上了好时候。
带着风云雨木走南闯北时，便时常碰到那个神秘的女人。一手极准的好枪法，加上一套精妙的刀法，到处流传着那个女人的传说。
每次去欧金边界吞地盘，刚到一处势力范围，就看到那个女人带着手下，搬空整个军火库时的潇洒背影。
他记得这事还让他咬牙切齿了好久，跟她交过几次火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你来我往日子久了，竟也渐渐熟络起来，合作过几票大生意，关系还不错。
直到后来，她似乎对金三角不感兴趣了，才将势力转移到E国中部，最后安定下来。
红衣男子沉静思索的模样，完全落在门口的莫绝眼里。
他莫名觉得，菲尔德此时的样子，活像从前那只在他身边熟睡的火狐狸，收敛起锋利的爪牙，流露出恬静的那一面。
自打凤岐回来，他就常常回想起那漫长记忆中的些许碎片。然而，他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回忆。
莫绝望着那抹红色身影，下意识拉回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绪。
这时，流子墨恰好抬起头来。
白衣少年越入他的视野，那随意站立的姿态跟梦中的背影完美重叠在一起，不禁让他心生恍惚。
自打在沃兹见过后，他就不停回忆曾经在哪儿见过莫绝。
他想起那双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眼睛，想起那个前些年在Y国遇险时遇见的少年。
当时情况很危急，他和莫烨都有伤在身，随时有可能交代在那儿。雨中少年带着黑色的面具，途经他俩藏身的地方。
少年帮他们除去周围的威胁，留下食物，药物，枪支弹药，还有那串奇怪的符号。
他说，如果有麻烦，这个能保他们一命。
少年走的那个深夜，并未再留下只言片语，只有那锐利的眼眸，以及黑色的背影让他印象深刻。
后来，他再未遇见过那人。或许只是因为，少年的身份和行踪都被掩藏得很好。
昨晚，他做了个梦。
梦境让他重回那个多难的雨夜，他努力想要看清少年的脸，却总是徒劳。
他隔着漫天雨帘朝那人大喊，问他是谁，是不是莫绝。少年的背影潇洒依旧，灼得他眼生疼。
午夜时分，惊醒一身冷汗。
他拨通莫烨的电话，坚持要问清楚，当年那人究竟是不是莫绝。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半晌才传来莫烨叹息般的声音。
莫烨说，这也是他后来知道的。
他惊讶地质疑，莫绝为何戴着面具？明明两个人是亲兄弟啊。
大概是不想让我知道吧，电话那端的声音略显悠远，莫烨只回给他一个含糊的回答，便不再说什么。
他直觉认为，也许莫家俩兄弟之间可能发生过什么，而且还是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如今，在E国茵特庄园，意外地，他又遇见了莫绝。
“我们又见面了。”流子墨用H语俗套地向莫绝打招呼。
莫绝点点头，对来人的身份并未感到惊讶。他告诉流子墨，莫如风和兰切特有事外出，有事情可以直接跟他说。
“刺杀的事，我很抱歉。”流子墨说着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说辞。
“昨天绝杀堂的人来过了。”
显然，堂主亲自登门致歉，这份诚意有点儿过了。对方肯定有其他的事情。
然而，流子墨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知晓那人就是莫绝后，今天就这般急切地要来茵特庄园。他只是知道，茵特庄园也是莫如风的住所。
见到少年后，不知为何，他的言辞突然变得笨拙。
“西泽若是无事，便请回吧。”莫绝唤着流子墨常用的西文名，语气亲昵而不失礼貌。
听罢，流子墨无端觉得，他的西文名，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其实，我今天来...”
突然，一阵优美的歌声响起。
莫绝听到铃声，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没事。”流子墨条件反射地回答，他觉得自己的腿已经坐得有些僵了。
给莫绝打电话的，正是已经查到结果的慕云飞。
“嗯，我马上到。”
莫绝挂了电话便准备离开，流子墨不自觉地追问，“是有什么急事？”
“慕云飞抓到了幕后黑手。”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么？”流子墨脱口而出。
莫绝回过头，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想去看看。”
“好啊。”
莫绝似乎并不在意消息的保密性，带着流子墨离开了茵特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