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出就出在了莫绝的态度上，莫绝的心思，当真是琢磨不透。
猩红的火星燃起，层层袅袅的烟草气息在屋子盘旋，慕云飞夹起烟深吸一口，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圈圈云雾。
说实话，他何时又真正看明白莫绝的心思？
年岁越大，便越觉得莫绝深不可测，那是一种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莫绝笑的时候，不管再灿烂的笑意，从来都不达眼底；生气的时候，无论再凌然的怒火，从来都不及内心。就连时常流露出的眉眼温柔，都不过是种伪装。
他常常想，有谁真的能读懂少年的言语悲欢呢，除了卡尔斯，他想不到第二个人。这两人之间的默契，他是深有感触并且无法插足的。
可就这样一个知心的，深情的，近乎完美的男人，莫绝都没有接受那份长达九年的情意，短暂的几个月，莫绝又怎么可能接受顾言？
然而事实总是打脸得猝不及防，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发了这照片，还是一直以来不管不问不澄清的态度，好像自从进了娱乐圈，莫绝的表现从来都不讲究正常逻辑。
想到这儿，他又回想起几个月前出发去E国的前夕。他记得那天莫绝告诉他要进娱乐圈做演员，恰巧是后面一连串事情的开始。
隐约地，慕云飞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莫绝对顾言的突然关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种走向呢？
“哒哒。”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慕云飞条件反射地向门口望去。办公室大门不知何时敞开着，刚刚那两声敲门声也不过是提醒他有人来了。
烟雾缭绕间，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刚刚还在念叨的人儿下一秒就出现在眼前？
点燃的烟尾已经续了稍长的灰烬，此时忽地掉落手背，新鲜的灼痛感让慕云飞终于清醒过来，他手忙脚乱把烟头掐灭。
莫绝讨厌烟味，他知道的。
有冷风嗖嗖地灌进屋子，是安和打开了办公室窗户。他讪讪地摸摸鼻子，起身为莫绝到了杯热茶。
“公关很难办？”莫绝靠坐在沙发里，眼神平静地看着两人忙活。
“也不是...”慕云飞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听莫绝这口气，估计不用他多说，就十分清楚现在的情况。
“准备怎么处理？”
慕云飞试探性地回答道，“冷处理？”
“嗯。”
不出所料地，他看到莫绝点点头便没再过问此事，心道果然发那张照片都是莫绝计划之中的事情。
“剧本我看过了，”说着，莫绝示意安和将背包里的剧本拿出来，“我想演的角色都标注好了，行程的话，你来安排吧。”
谈到本职工作，慕云飞瞬间有了底气，为阿绝争取到想演的角色，他当然势在必得，“没问题。”
交代完工作方面，莫绝接着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在这之前，我要去趟Y国。”
提起Y国，慕云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卡尔斯，那晚在莫氏医院发生的事情也瞬间回档。
“去看望卡尔斯么？”
说实话，这个节点莫绝出国的话，对当下风口浪尖的舆论处境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意外地，莫绝摇摇头，说，“有其他事。”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了，安和跟着就行。”
被拒绝的慕云飞不禁有些失落，自从安和跟在莫绝身边，他能照顾莫绝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你有别的事情要做。”
一听到有别的任务，慕云飞低垂的眼角猛然扬起，黯淡的神色一扫而光，“什么任务？”
“找到十三，她会告诉你。”
没有追问去哪儿找十三，慕云飞爽快地答应下来。
嘱咐完该说的事情，莫绝拿过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随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见对方这就要走，慕云飞斟酌了一下，如实地问出心中存留已久的疑问。
“你跟顾言到底怎么回事？”
还以为慕云飞有什么要事请示，莫绝轻笑一声，回头看他一眼，“两家粉丝都吵起来了，还能怎么回事。”
“顾言就不准备站出来说点儿什么吗？”
慕云飞就想不明白了，好歹俩人也在一个屋檐下同住了两三天，难道这事儿就没商量过？
结果莫绝径直走到门口，语气凉凉地反问一句，“你想让他说什么？”
说说你俩到底在没在一起啊，慕云飞在心里嘀咕。不过就算在一起了，顾言想说什么，估计也得忌讳下莫家主吧。
但说到底，如果有恋情不公布可是态度问题啊，顾言不会是怕掉粉才故意不回应吧...想到这儿，慕云飞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看男人眼神越跑越远，莫绝伸手弹了下对方脑袋，“想什么呢。”
慕云飞意识到自己又想跑偏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就要走？”
“嗯，”莫绝语气清淡地应声，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盘上的时间，“一会儿的飞机。”
咦？莫绝什么时候买手表了？慕云飞心下奇怪，他记得阿绝从来不喜欢戴配饰来着，难道是他记错了？
隐下心中的疑问，慕云飞转身去拿衣架上的外套，“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莫绝边向外走边摆摆手，叮嘱道，“你和十三注意安全。”
“好，我会的。”
慕云飞目送两人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楼层电梯间。
又站着想了会儿，慕云飞转身回到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
号码屏上显示的，俨然是“风华娱乐”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