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盼微微睁大杏眼,见她这模样,顾林雁谈了谈她额头,笑着说:“看来很不巧,她正好是你门音乐老师了。”然后她越过何盼的肩膀,去看她迟迟未动笔的画,“这画我看着是画完了,你觉得不满意?”
“犹豫该不该加人。”
何盼前世时,做的是插画,虽不足以大富,但也还算能糊口。她本出自小小县城,家里条件并不算好,但从小对画有着浓郁的兴趣。不成章法,但也在老师的刻意引导下,颇具雏形。后来到了顾家,偶然一次被顾林雁看到了画作,便送她去名师手下学习绘画。大学更是报考了国内顶尖的艺术学府,拜读四年后,斩获奖项无数功成身退。
她本来可以有个很好的未来的,可那时顾林雁心思重,不乐意见她在外抛头露脸的招人,下了命令让她在家里待着,说她总不至于养不起她。何盼在家中待得无聊,便接了些活在家里头干着,后来也就习惯了。
看着这话,往事涌上心头,顾林雁的心像是在醋水里滚过一样,手搭在何盼肩膀把她搂到自己怀里,附耳说:“加,当然加。看你橘红调为主,画的是晚霞,就在这画一人躺在椅上,另一人为她执扇。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何盼一听这话,腾的一下红了耳廓。她当然能听出顾林雁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在作业里画这些又像什么话?她拧着眉不动笔,顾林雁却向来是个主动的人,没耐烦之下,干脆握住何盼右手,引着她去碰画布。
这动作吓了何盼一跳,立马绷紧了手臂拉回来,求饶似的说:“顾姐姐,我画,我画总成了吧。这是要交的作业,我画了快三个小时了。”她知道顾林雁脾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得在她紧盯之下,无奈画了两人。
不过画布本就不大,又以景为主。这小小两人落在画中一角,面目都模糊不清,只觉悠然自得,更起到画龙点睛之笔,让何盼越看越是欢喜,晾干了画后就麻溜的爬起来,将画卷了要收起来。
“怎么起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顾林雁歪着脑袋看何盼的背影,少女窈窕纤细的背影透出几分清新温柔,依稀与前世并无二致。她心情愉悦,勾起嘴角毫不掩饰道,“过来,替我画一幅。”
少女收拾的动作突然一停,接着慢吞吞地用丝带将画扎起来,收入抽屉中,欲言又止地对顾林雁说:“顾姐姐,我画工登不得大雅之堂,您还是另请高就吧。”
“这该由我说了算,我就要你画。再说,你忘了我曾经说过,要是没拿到电话号,就要任凭我处置吗?现在,我就要你给我画一幅肖像,要大对,能挂在房间里的。”顾林雁有意逗弄何盼,乐得看她进退两难的模样,只觉得心情畅快,哈哈大笑起来,“不管是什么画都好,但至少要比那三小时强,不许你敷衍。我对你有几斤几两,可是再了解不过。”
脸上的红润渐渐退去,何盼不安地绞动手指,嗫嚅道:“我还有作业没做,肖像画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画完的,顾姐姐,您看可不可以之后再——”
顾林雁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问:“明天是周六,你赶着做哪门作业,不如让我也瞧瞧?”
“这……”
她算准了何盼推诿逃避之心,步步紧逼非要她放松心房。
前世墓碑之前声声泣血,言犹在耳。
强势了一辈子的顾林雁,终于也有了慢慢来的耐心。她并不着急,像个经验丰富的渔夫,等着鱼儿上钩。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顾林雁没耐烦地拿出来,看到熟悉的名字,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敛了起来,“晚吟,什么事?”
“顾总,能求您来一下吗?”
一听到电话那头嘈杂背景下虚软无力的声音,顾林雁就唰的站起身,“你在哪?”
“Starry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