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火焰窜天,周围受到波及的草木发出接连不断的噼啪声。那化蛇被困在火圈中,团团转动,稍微一碰这道火焰,便痛的翻滚起来。晓得厉害的化蛇在火圈中立刻不敢动弹,有些瑟瑟发抖地与火圈外的徐鹤龄对峙着。
徐鹤龄则冷冷盯着它,眸子幽沉,嘴角却倏而勾了起来,火光中,他的额发、眉毛、睫毛上都覆上了一层薄如纱的红,而昳丽的面容竟生出无端的冶艳来,眼角的长睫轻轻翦动,好似将火光也割成了无数的碎屑,火光蔓延上他的眼尾,似有红莲妖娆盛放,带着一种令人无可自拔的自甘堕落的吸引力。
只见他手微抬,又一条火舌从他掌心弹射而出,火焰瞬间暴涨,灵活地卷上了化蛇的身子,那条化蛇立马痛苦地翻滚着,口中咝咝不断,剧烈的动作扬起一大片灰尘。
偏生这痛感却好似延长了,缓慢地灼烧着它。附骨之蛆一样的火焰,无论它怎样惨烈翻滚都熄灭不了,令它痛不欲生,空气中还能闻到焦臭的味道。似是很满意化蛇的惨状,徐鹤龄幽沉眸中却有火光欢快跳动,渐渐染上了诡异的愉悦。
端尘镜外的长老都沉默了,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明白,这异火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可是,这孩子,未免有些可怕。
裴钦却盯着镜内的徐鹤龄默不作声。
殷采见到徐鹤龄这番模样,心头微颤,急忙唤道:“阿龄!”徐鹤龄闻声回了头,眼神却瞬间变得迷茫起来,似是不安,似是胆怯,他一会望着掌心,一会望着火圈中的化蛇,最后垂下了眼睫,喃喃道:“师姐,我……”
殷采却走了过来,极力压抑住心头的颤动,紧紧拉住了徐鹤龄的手,“没事了。”徐鹤龄又轻又缓地点了点头,睫毛轻颤,面上看起来乖巧无害。
他心里却清楚,这次,他好似突然能够掌控体内的异火了,而刚刚看到化蛇被焚烧殆尽的痛苦样子,他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那是种仿佛无数恶劣念头齐齐迸裂,极致燃烧的愉悦,一种剥夺生命的快/感,令他欲罢不能。
胸腔中的那股诡异气流也被他这种剧烈颤动的兴奋感给寸寸消融,它变成了一只拔去爪牙的猛虎,柔顺地伏在他脚下,只为他一人俯首称臣。
夜色依旧浓重,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殷采拉着徐鹤龄就要回到原来的山洞中,虽然不知道寒潭那边还会不会有危险,但是总比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来得安全一些。
化蛇已经是个意外,殷采想,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再遇到类似的危险灵物了。
回到山洞中,只见山洞内生的火早已经冷透了,殷采拨开余烬,就要搬来干树枝生火,徐鹤龄却娴熟地接过她手中的干树枝,道:“师姐,我来吧。”
火光很快又亮起来,整个山洞立刻变得暖烘烘的,连带着,殷采身上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刚刚那番从化蛇的危险中逃脱,已经令她感觉疲劳不堪了,这会是再狼狈也没心思去潭边清洗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阿龄,早点休息吧。”
然后,殷采背对着徐鹤龄,和衣躺下,束发的环被她取下来放在一边。徐鹤龄望着她的背影,青丝好似上好的缎子,披在单薄的脊梁上,泛着黝黑的光亮,她的身子蜷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幼猫。
最终,他轻轻的嗯了一句,也和衣躺在了旁边的芦苇席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徐鹤龄就醒了过来,殷采还维持着昨天那个蜷缩的姿势,安静睡着,似是感觉有些冷,她身子在微微发抖,见状,徐鹤龄忙将熄灭的火堆再次生了起来。
静静坐了一段时间,山洞外面,一束束的亮光开始透过来,柔软地拂过殷采的长发,殷采这才悠悠转醒,坐了起来。她望过来的目光尚有些迷蒙。
徐鹤龄望着她这样迷迷糊糊的样子,心底有些柔软,他轻声道:“师姐,我们去潭边洗漱一下,然后去找端尘镜出口吧。”
“嗯。”殷采的应答中含着细细的尾音,有些懒懒的,她又略坐了一会,才完全清醒过来。
潭边雾气朦胧,缠绕凝结在芦苇丛中,形成水珠,在阳光折射下泛着光彩。而殷采坐在潭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梳子,仔细地梳洗着,束发的环穿过她柔软的发丝,然后,稳稳定住。
待她梳洗完毕,却见徐鹤龄轻轻蹭了过来,撒娇一样,“师姐,你能帮我梳头吗?”殷采轻笑了一声,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你坐好了。”
说完,将他束发的发带取了下来,徐鹤龄又黑又亮的头发立马垂了下来,泛着黑玉似的光芒,殷采将头发轻轻捉了起来,认真地用梳子顺着,发现他的头发很滑,唔,手感倒是不错。
殷采眉眼弯弯,想着,这明明是个黏人精,头发却有点硬硬的,还有几丝额发倔强地露出来,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柔软。
很快,两人都收拾好了,于是,殷采拿出来地势图,寻找着出口,待弄清楚方向以后,便带着徐鹤龄一起御剑向出口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