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夕阳拉长了男人的影子,影子的手抬得很高,每一次挥落都十分用力。阴暗的厨房里传出菜刀砍在硬物上的“当、当”声,伴随着一股血腥味。
江允修在厨房外,距离那个高大的身影只有十来米。浑身颤抖,全身都好似被冰水泡过一般,凉气不断上涌,连心都在抽搐。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邦!”地一声巨响,男子发出疲惫却又舒坦的喘气声。微微停顿一下,他扔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慢慢走出厨房。
江允修惊恐地望着厨房里愈来愈向外的影子,挪动双腿想要向外跑,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脚腕上出现了一条褐色的尼龙绳。他动不了了!
一只染血的手巴住了门框,一双狂热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允修,你醒了?”
江允修喘着气坐了起来,被子早就被自己在梦里挣扎时踹到了地上。
江允修看了看周围,自己……还在船上。这是怎么了?南屏已死,自己竟然还会做这样的梦。
长舒一口气,江允修又慢慢躺回床上,思绪又飘回了以前。
在当年的那件事后,他被送去接受过心理治疗,整整七年。
当年他的诊断的结果是:潜在的反社会型人格。他当时太小,脑子又一片混乱,根本不明白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幼小的他被隔离开来,呆在空空的咨询室里,长久地沉默着。
各种心理学专家博士来了一波又一波,江允修并不喜欢与他们交流。
但是专家们却是对他很感兴趣,经常找他聊天,尤其他们会反复询问幼儿园事件的始终。
一被问及这些,他就会生气愤怒,而后失去意识,等到清醒过来,自己已经又被隔离开来。
据说,他失去意识以后,会突然跳起来撕扯抓咬刺激他的人,最严重的一个急于求成的年轻博士被自己咬破了手腕的动脉,差点流血死亡。
每当他失去控制以后,他就会被关在一米见方的全封闭式的屋子里,不见日月。
一开始,江允修很难接受这种待遇,甚至变得更加疯狂。
时间长了,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是为了避免伤害他人,而是因为不想被关起来。----更新快,无防盗上--
他的沉默让沉迷研究的专家们急躁起来,开始提高江允修的生活水平,也不再关他禁闭,甚至主动要问他有何需要。
然而,他想要的不是干净舒适的房间,不是温热美味的食物,而是自由。
每天江允修都有自己的放风时间,他最享受这段时间,阳光、微风,运气好还能看到一些小鸟。
那些医术高超的心理医生们,所拥有也不过是高超的医术而已。
为了增加自己的名气威望,为了深入研究心理学,才进行表面治疗、实际研究这个孤儿的行为。
他们永远不会给予一个“潜在杀人狂”关心和爱护,因为在他们眼里自己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研究品。
在漫长的“医疗期”内,他接受了优质的私人教育,积极配合治疗。
可能是他的头脑真的好用,恢复进度很快,效果也不错。他早就学会了控制情绪,掩盖心里特征,甚至还会和别人正常地交流。
最明显的莫过于给他送饭的阿姨,不再心惊胆战、哆哆嗦嗦地偷看他,而是笑着和他打招呼,有时还唠唠家常。
在经过多重心理测验后,他完成了全部测试,据分数显示,他已经是一个正常的普通孩子了。
他绝大多数心理医生都认为他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已经将近七年了,他们也没什么好研究的了,在他们看来江允修已经在他们的深度治疗下,恢复了健康。
这时,一位即将退休的外国老教授站了出来,坚决反对。他指出江允修极有可能是在为了离开研究所而进行的伪装和自我保护,他的病情只是被自己掩盖起来,并没有痊愈。
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由于大多数专家坚称他没有问题,最终江允修还是被放了出来。
在老教授的坚持下,江允修对于医生们提出的要定期进行心理测验,不能有过多的负面情绪上的刺激,也不能观看过于血腥的画面,表示自己完全能够接受。
江允修在出去之后,住在政府提供的救济房里,领着救济金,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后来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娱乐圈。
站起身来,江允修将地上的薄毯子捡了起来,放回了榻上。
清凉的月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潜入屋内,江允修环顾四周。
除了受伤的自己占领了一张软榻之外,其他孩子都在几个类似于大通铺之上睡的正香。
有的睡得歪七扭八,有的倒是睡得很踏实,不过嘴里正嘟囔着梦中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