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道:“正是正是……客官很识货啊?想必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广陵府吧?那这道菜您可要尝尝?”
江成月掩唇而笑:“不了不了……你还是来点清淡的吧……”
店小二道:“好嘞。”
江成月照着菜牌点了几个,入了座,见李云珩一头雾水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不是广陵人估计一时半会接受不了那个……听名字也能想到,很臭的。” 他同李云珩一起生活过三年,倒还记得他的饮食喜好清淡的。
李云珩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用过餐各自分开入房洗漱不谈。
是夜,江成月独自在房中依照李云珩先前的吩咐好生“调息”了一番,他驱纵着灵力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便结束入定,本应当熄灯歇息的时刻,却溜出了房间去店前提了两壶广陵特产琼酿,翻身上了屋顶,躺在屋脊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天空星子,长吁短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喝得迷迷糊糊有些晕头涨脑之时,忽闻砖瓦轻响,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离得远远又顿住了,然后缓步走了过来。
他费力抬起头看向远远走向他的李云珩脸上尚未完全退去的几分慌乱神情,哈哈笑了起来:“你怎么也还没睡?”
李云珩脸上的慌乱收敛之后,变得阴沉了些。
江成月此时已经不懂看人脸色了,翻身坐了起来,拍了拍身边的梁柱道:“既然你也睡不着,陪我一会儿吧……”
李云珩深吸了一口气,才踱步过去,坐在他身边。
江成月将手中的酒壶递到他面前,李云珩白了他一眼。
擎昌君这时候脑子被酒精侵蚀得差不多,已经开始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了。见他不喝,他便拿了回来,又昂头灌了自己一大口,伸了个懒腰笑道:“我生前……广陵人士。”
李云珩怔了怔,扭头去看向他。
江成月远眺夜空,似想起什么久远的回忆:“算一算……快三百年了……入了你皇兄的舍也有一百五十多年……”他笑着无奈地摇摇头:“即使照镜子看到的也是别人的脸……我已经……快不记得自己原来长什么样了。”
李云珩无言以对,又不知如何安慰,索性从他手中夺过刚刚被他拒绝的酒,沉默无言地也喝了一口。
江成月手肘撑在膝上托腮笑看他,想了想又笑道:“其实算起来……我在广陵待的时间也不长。我虽为广陵府的人……小的时候却是和娘亲一起……在别处长大的。那时候只有我和她相依为命……我七岁的时候,她便过世了……”
李云珩捏紧手中酒壶的细瓷口,沉声问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成月笑道:“很美很温柔的女人……”
李云珩看向他,江成月深吸一口气道:“我也……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但是我记得她……很漂亮的,对我也很好很好。我那时候一直觉得,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如果她能多陪我些年岁就好了。”
李云珩问道:“她是如何……”
他没有问完,江成月却知晓他想问的是什么,只道:“得了急症……那日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她躺在床上咳血……脸很白很白。我一下子就慌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只有她一个亲人。”
李云珩:“……”
江成月道:“她过世之后,我就一个人在集市上到处流浪……哦,这么说是有些夸张。不过娘亲给我留下的钱财很有限,她的后事都是街坊邻居看着我一个孤儿可怜,帮忙操持的……我很幸运,遇见的还是好人更多。娘亲留下的微薄家底,那时候真的恨不能一个铜板掰开两半来花。毕竟那时候我尚且年幼,也没什么挣钱的门道……钱越花越少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了。不过我娘亲在的时候就常常对我说‘气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偿命’哈哈哈……我嘴甜,混迹市井集市,贩些小东小西的来卖,那些姑娘大姨姐姐们,也差不多算是半买半赏的,有时候看我饿肚子,还会把家里做的包子馒头什么的给我带点……所以我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李云珩沉默无言又饮了一口,将酒壶递还给他。江成月就着他喝过的瓶口,昂头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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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披露一点点擎昌君生前的事……咱后面再慢慢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