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又对着吧台里正在擦酒杯的服务生说：“再来一杯马提尼。”
“别喝了，你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去。” 西装男子朝服务生摆摆手，把徐怃从座椅上强拉起来。
“回家？” 徐怃突然低头笑了起来，“我有家吗？”
西装男叹了口气，“徐怃，你这样，阿姨和小柔在天上也会难过的。”
徐怃带着醉意继续笑着说：“难过？她们也会难过？她们已经死了！一个个狠心的丢下我去死了！她们难过什么？！”
“你又来了！这都几年了，我以为你能走出来的，结果还是这样！如果你整天都要这样要死不活的，当初为什么坚持把徐清瑶带走呢？不管叔叔他做了什么错事，孩子总是无辜的。你这样的状态，根本照顾不了任何人。”
西装男抓住徐怃的手臂继续说，“美国那边的生意谈的差不多了，这次我会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你和瑶瑶搬到我那里住吧。”
“不用了，瑶瑶现在有人照顾。” 徐怃扯开西装男，站起了身。
“又找的保姆？你忘了上次的那个保姆差点给孩子喂安眠药！” 西装男问。
“不是。”
“那是你楼下的那家邻居？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工作吧，不可能一直麻烦别人。”
“不是，” 徐怃继续说，“是个学生，那孩子说我救过他的命，说他喜欢我，瑶瑶对他也不认生，之后我会按月付他工钱，所以应该没事的。”
“你什么时候救过人？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记不太清了，当时听他说完稍微有点印象，应该是在她们死之前吧，在我活的还像个人的时候。” 徐怃慢慢站直身体，向外走去。
西装男跟在身后，轻声说：“你以前，真的很懂事。你和小柔都是。”
“以前我姐告诉我，只要我们足够懂事，足够乖巧，爸妈就不会吵架，我们一家人就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徐怃出了酒吧，站在花花绿绿不停闪烁的霓虹灯招牌旁，望向黑乎乎的夜空，
“结果，都是骗我的。”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西装男沉默了一会，走向停在酒吧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
车开到S大教工宿舍楼外，西装男看了看已经熄灯的3楼，说：“瑶瑶应该睡了，你确定你那个学生能照顾好她？”
“总归比我强。” 开着车窗，吹完一路夜风，徐怃的醉意已经完全散了。
“好吧，如果有任何问题，及时联系我。” 西装男停车熄火。
“嗯。” 徐怃刚要推门下车。
“等一下。” 西装男边说边从车后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礼品袋，把小的先递给徐怃，“这盒巧克力是给瑶瑶的。”
又把大的递过去，“这个，给你的，我好不容易才从朋友那搜来的。小悦，恭喜你硕士毕业，虽然迟了些日子。”
“谢谢，” 徐怃接过大袋子，打开一看是Rafael Araujo的斐波那契数列几何手绘珍藏版，小心翻了两页，忍不住感叹道：“数学，真的是很美啊。”
“确定不打算继续读博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数学吗？” 西装男问。
“嗯，不读了。本来也没多热爱，小时候只是想让我妈和我姐开心罢了，现在连观众都没有了，还演什么好学生的戏码，读了给谁看啊。” 徐怃持着无所谓的语气说。
“唉，就你这样的，是怎么能顺利留校任职的？我看你还是早点接手公司，别留在大学里误人子弟，教坏祖国未来的花朵。” 西装男无奈。
“徐氏还是劳烦您继续经营吧，我一丁点都不想管。”徐怃漫不经心的回答，“再说了，我上课还是很认真的好吗？虽然只有硕士文凭，以后也只能一直当个小讲师。不过无所谓了，我本来也没打算以后晋什么职称，只是想继续呆在学校罢了。留在这里，至少对瑶瑶也好一些。”
“既然你也不想影响瑶瑶，那就拜托打起精神，别整天这么没精打采的，瑶瑶虽然是个小孩子，也是能感觉出你的喜怒哀乐的。”
“我尽力了，只是这个月，真的是很烦躁。” 徐怃摸了摸手中有些凸凹不平的书封，继续说：“今年，依旧你去吧，我还是不想去。”
西装男迟疑了片刻，自然地回答道：“嗯，没问题，我会安排的。你别管了，快回去睡觉，看你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徐怃下了车，手里拿着书，冲车内的人招了招：“谢谢你，邱原。”
邱原愣了下，对徐怃说：“晚安，小悦。”
打开家门，瑶瑶已经躺在她房间的小床上睡着了，餐桌上摆着还带有余温的饭菜和一张纸。
淡绿色的便利帖纸片上，应该是舒池城留的言。
－我先回学校了，明天要集训，早间休息时来接瑶瑶，大概8点15分到。不知道你今晚回不回来，留了一些饭菜给你，如果不想吃的话至少喝点汤吧，晚安，明天见。笑脸
几行字写的整整齐齐，黑色的钢笔墨迹八面出峰，一笔不苟。只有最末端画的笑脸有些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