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认为我的选择很软弱吧。”在回程的路上，安娜突然说。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吉尔伽美什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反正在中二王眼里，人类总会时不时犯蠢。
“与其说是软弱，倒不如说很符合你这种贱民的作风。”吉尔伽美什说。
英雄王虽然满口“杂种”“贱民”，但在习惯之后安娜却意外地觉得这句话里不包含什么恶意。
也许是她的个性被潜移默化了也说不定，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什么的。
“就给你一条忠告吧，听好了，安娜，既然你已经投身这场战争，杀戮是不可避免。如果还抱有什么天真的想法，那就尽早忘掉为好。”
“放心吧，我并不存在多余的怜悯或者同情心。”安娜说。
这句话是真心话。
不是说她多么有觉悟，也不是她的心智有多么坚定。
对于安娜来说，一切都是一场游戏。无论和她对话和战斗的角色多么栩栩如生，游戏终究只是游戏。
人们是被什么约束着不伤害他人呢？
被法律，被道德，被同理心。
在虚幻的世界里，上述两条都已然不复存在。
被“杀死”的敌人并不是真的“死去”了，而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数据库里，等待着被下一次使用而已。
这就是虚拟世界的好处。
“吉尔伽美什，刚才那个少女，你认识么？”安娜问道。
“只是大概知道身份的程度罢了。”
“那么她的真实身份是……？”
“怎么，难道你真的考虑要接纳她么？”
还不是因为现任从者过于不靠谱才会忍不住动心。安娜心中吐槽着。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吉尔伽美什大发慈悲地说，“那是拥有过许多的名字的造物，她并不拥有‘本名’。样貌和名字对她而言就像衣物一样随时可以更换和抛弃。归根结底，她即是你们口中的‘九尾狐’。”
“九尾狐？她是苏妲己？还是玉藻前？”
“那些都只是她曾经用过的名字罢了。”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要选择接纳她，倒也不失为一出精彩的戏码。只是，在这之前，做好被背叛的准备吧。背叛和谎言是那只狐狸的天性。因为寿命相当长。在更早的时候，即使是神明也被她戏弄过。正因为如此，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在世界的边缘逃窜，通过无止境的破坏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听起来是一只有故事的狐狸。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个以破坏为乐的人，但人不可相貌，况且艳丽的颜色总是象征着危险。
安娜倒不怎么担心背叛。总之，只要有读档和存档的能力在，一次背叛也造不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我还有一个问题。”趁着吉尔伽美什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安娜追问道，“你说过失去了令咒的御主会被圣杯清理，但为什么我还能留在这里？”安娜问道。
“明知故问呐。”吉尔伽美什用余光瞥向安娜，眉毛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这个答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安娜。”
安娜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就像看电影时屏幕里的人突然转过头来对你说话一样的。
电影里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身处电影的，知道这一点的只是演员和编剧。
“答案？”
“你是所有人中，唯一拥有‘真实’的人。”出乎意料的，吉尔伽美什居然难得有耐心地多解释了两句，“换句话来说，你的灵魂是独特的。在这些虚假的人偶中，如同漆黑夜空中的圆月一样醒目。”
“为什么——”
“没有什么比已经知晓了结局的旅途更加乏味。本王想看到的可不是这样无聊透顶的东西。”吉尔伽美什说，“如果想知晓答案，就自己去探寻吧。本王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挣扎到哪一步而已。”
拥有‘真实’是什么意思？安娜很想这样多问一句，但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回答问题的兴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