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发现了。”温子酌轻轻蹙了一下眉,眼神四处飘了几下,确定那人暂时不在视线范围之内,“来人身份不明,又在暗处,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你也千万要小心。”
他们几个谁都有点儿防身的本事,要说面对面地打,来人未必是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的对手,怕只怕……他知道打不过就在暗中做些手脚,那样才是真的防不胜防。楚月兮把温子酌赶回房间去休息,自己则直接在屋顶上坐下了,一手撑着下巴开始猜来人的目的。
他若是为了那件事而来,那针对的应该只有楚月兮一个人,如果不是……楚月兮望着远方眯了眯眼睛,大家都会有危险。
比起从小长在京城的谢婧宸和连陌来说,楚月兮和白暮词这种在刀尖上舔血讨生活的人相对安全些,而温子酌心思细腻,又是在阴谋堆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好好活着的,想必也是心里有数。
如此看来,那人跟了两天却迟迟不动手,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另一种是动手的目标不太好对付。如果是后者,目标应该就是温子酌,白暮词或者楚月兮三人中的一个了。
“啧,皇上那老头儿还真是看不得我清闲两天。”楚月兮叹了口气,自嘲地勾了下嘴角,看着天色渐明,这才翻窗回了自己的房间,闭眼小憩了片刻。
他们说是来考察民情的,自然不能顶着皇子,太傅,将军还有大理寺卿的头衔来,索性跟小二说他们是结伴出来游山玩水的朋友,一路南下,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绥南县。
几人的打扮虽然不张扬,但是衣服用料考究,那一身打小养出来的气质更是不好遮掩,小二略略扫了几眼便也就信了,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们。
一路过来舟车劳顿,几人便直接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天,当天晚上在大堂用晚饭时,楚月兮发现整个客栈里还是只有他们几个人,“不至于吧,这地方人迹罕至到这个地步了……?”
小二正上着菜,听到楚月兮的碎碎念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把碟子一放,说:“哎呦这位姑娘,您是不知道啊,我们这小县城啊,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有个外地人来,偶尔来那么几个,还大多都是来探亲戚的,也就去自家住着了,谁没事来住这客栈啊。”
谢婧宸正好把嘴里的那口饭咽下去,忽闪着大眼睛,做出一副天真无知的富家小姐的表情,问:“那听你这么说,这客栈还如何盈利,怎么还能开的下去呢?”
小二估计是常年见不着什么人,所以现在有问必答,还能多说不少,“这位姑娘问得好啊,我们这客栈是赚不了什么银子,每个月都得县老爷倒贴不少。”
楚月兮把不小心夹到的青菜转手夹进了温子酌的碗里,面不改色地接话道:“怎么说?”说完又想着刚刚那么做不太好,便又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
温子酌在小二惊恐地注视下,眼睛都没眨一下把菜吃完了,末了还点点头,朝着小二一笑,说:“味道不错,好厨艺,她不大喜欢吃菜,小二哥不要介意。”
“啊,不介意……哎不是,公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小二抹了把活生生吓出来的冷汗,赶紧把话题一转,“我们县老爷那可是个大好人,说是县上虽然不常来人,但是也不能一个客栈都没有,所以每个月贴银子也要让我们这小客栈坚持开下去。”
“唔,那是不错。”楚月兮伸长了胳膊从远处的盘子里夹了个鸡腿,啃了两口才接着说:“不过一个县令每个月能有多少俸禄,都补贴给你们了,他自家日子还过不过?”
小二这一回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有一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听说咱们县里来了贵客,小毛子你也是,怎么不去告诉我一声,若是怠慢了贵客可怎么好?”
几人闻声抬头,看见被叫做小毛子的小二双眼放光,一脸兴奋地说:“几位客官,是我们县太爷来了。”
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月兮默默吞下去最后一口肉,这才放下筷子,跟其他几人一起朝着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来人估摸着四十岁上下,留着一把胡子,穿着十分朴素,与绥南县的经济情况非常吻合,看起来人也是斯斯文文的,书卷气很浓。
“梁某有失远迎,还望几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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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出自唐·白居易《长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