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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胡慕萦和胡慕哲在重症监护室窗外看着。
善皙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小脸被纱布团团包住,旁边的仪器在滴滴地想着。
“慕哲,你快回去吧,紫婴还等着你接她呢?女方的客人在等着,这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不能让女方的客人看了笑话。闪闪这边有我和你姐夫,还有郭仲韦……”
胡慕萦劝他,那些客人需要人招待。本来两对新人一起办,少了一对已经够让人说闲话了,现在一下子少了两对,实在是说不过去。
等一下郭仲韦回来,两人少不了再打一场架。
“能别跟我提他吗?”
胡慕哲咬着牙,前几天他才得知,投资他项目的那些人,那些海外投资商,其实都是郭仲韦一个人。
这个男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想方设法支开他,好抢走善皙……
这回他不能走,坚决不能走。
胡慕萦叹了一口气,胡慕哲的心思她看在眼里,这些年也没少帮忙,只是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慕哲,你跟紫婴都结婚了,她是你法定的妻子。”
她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他跟善皙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胡慕哲好久才缓过神来。
是啊,他现在没有资格了,他得为他的错误买单。
谢紫婴是个好女人,他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胡慕哲走了,郭仲韦回来了。
两个小孩还在家里,简定玟担心,得回去看几眼。
重症监护室外,胡慕萦和郭仲韦一人站在一边,两人本来就是寡言少语,此刻走廊愈发安静。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跟我说你爸爸的事。”
胡慕萦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那台仪器,波浪走动,亦如她们的心情。
昨天还在忐忑在高兴,今天却在提心掉胆。生死面前,好像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她本来想帮你解决这件事,我想……还是你自己来解决比较好,她现在都躺那了。”
如果在善皙醒来之前,这些都解决了最好。
“郭家的事……我不想再管了……”
郭仲韦已经没有心思考虑那些了,他现在只想善皙好好的。
也不想什么仇什么怨的,在善皙看到危险拼了命推开他的那一刻,他好似已经达成了和解,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之前的和解。
如果那些人再来招惹善皙,他不介意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可你爸爸我公公,好像特别喜欢插手定玟和你的事,而且经常闹的大家都不开心。”
典型的情商低掌控欲又太强,婆婆都还没出现,这个公公已经够令她头大了。
逮着她都会跟她说生二胎,二胎一定要姓郭的事,说不定还会盯着郭仲韦和善皙。
逃避不是问题,有些事情需要正面解决。
“你不想管郭家的事,郭家的人却想管你。”
郭仲韦默然不语。
这些事,只能等善皙好了他才有精力去处理了。
当然,除了郭家有一地鸡毛,胡家也有。
“你母亲的现任丈夫,前几天把善皙当成了你。把善皙绑走了,好像打算对你不利。”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胡慕萦对善皙被绑一事一无所知。
“你还在住院,只有善阿姨知道。”
郭家和胡家,真的可以说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些家庭问题,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和解的,有时候那些问题解决起来,可能需要人的一辈子。
两人又回归静默,手机的震动声嗡嗡地响,来源于胡慕萦的小包。
简定玟的电话,她接听。
那焦急万分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过来,连郭仲韦都听得清——
“不好了,小宇不见了。八成是知道善皙住院了,家里都瞒着他,他自己偷偷跑去了……”
郭仲韦才听完,皱了皱眉,被感觉自己的腿被一个飞来的小团子给抱住。
“爸爸……”
本来是郭仲韦和善皙婚礼花童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礼服,红色的小领结。
郭仲韦和善皙一晚上没回去,他就已经察觉到有事发生了。大人们都焦急地出门,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好在简定玟回去了,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透露了善皙在的医院。
他打了个的士到了医院,找了医院好几层楼,小腿跑遍了各个角落,终于找到熟人。
他抱着那双长腿,好似抱紧了生命的支柱。
小家伙个子很小,够不着监护室的玻璃窗。
郭仲韦俯下身子,把小家伙单手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小家伙一看到善皙躺在那,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男人见状,用指腹给小家伙擦泪。
“妈妈……怎么了?”
任泓宇才会说话,恢复得不太利索,有些结结巴巴的。
他攥着郭仲韦的衣领,以此减少身体的承重,好让郭仲韦抱他轻松些。
“她累了,需要休息。”
郭仲韦抱着任泓宇,走近那扇门,好似因此他们与善皙更近。
“等她休息好了,就会醒了。”
胡慕萦见到任泓宇跑过来那刻,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
做了妈妈的女人,眼泪有时候会莫名其妙。
她想家里的小丫头了,很想,也不知道她在家里好好喝奶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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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皙脱离了危险期,被送去了普通病房。
郭仲韦不想有人打扰,定了个公寓式病房,也方便给善皙做饭。
虽然有任泓宇和郭仲韦陪着她,善皙还是有些坐不住,常年练舞的身体,一天不拉伸拉伸就有些不舒服。
郭仲韦又一直看着,她稍微动一下他就有些大惊小怪的。
每天都是他帮她擦身上药,好似她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郭仲韦,我手和脚是好的……”
善皙有些无语了,都不让她下床。
天天呆在病房里,人是会憋出毛病的。
已经过了两个月,她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我想下去转转,你陪我去好不好?小宇也想出去转转的,都闷坏了……”
“好。”
男人终于答应了,不过是有条件的。
“你得先跟我领证,不然你一出门就跑了怎么办?”
善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因为头部的手术,头发全部被剃掉,现在也只长了一丢丢出来,比任泓宇和郭仲韦的都发都短。
她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摸自己后脑勺像是摸别人的。
“领证?在我头发长出来之前,是不可能的!”
现在都有点不敢照镜子,她记得车祸的时候,她的脸颊擦到了地面,都破了好几层皮。
估计……
“好……我等你。”
郭仲韦勾唇浅笑,露出了一圈小小的酒窝。
善皙觉着这男人奇怪,从她醒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有事没事就在那里笑嘻嘻的,为什么明明是她的脑子被撞了,坏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