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孩子,沈从岸目光娟娟地落在她身上,面上带着几分悲哀,“你知道的,我小产两次,身子亏空的厉害,郎中说我很难再有孕了,闻识,你怕要失望了。”
闻识勾起嘴角,神情难得的温柔,“你当我这神医白叫的么,在山里那一碗碗药汤是白喝的么,我说让你生孩子你就一定能生!”
沈从岸无奈摊开手,“闻识你想好,我有一大家子要顾,不能陪你浪迹天涯,你会失去在红叶山的朝阳和晚霞。”
闻识满不在乎地甩着脑袋,“天涯海角没有你,我哪都不去。红叶山算什么,失去整个世界我都不在乎。”
沈从岸叹气,“我若是嫁人二房三房都会闹起来,你就只能入赘,他日还要忍受旁人的冷眼和嘲笑,别说你不在乎,一日两日可以,一年两年一辈子呢?我已经输了一次,不敢再赌了。”
闻识脸上的热忱不消,她抓住沈从岸两侧的扶手柔声叹息:“你若不肯再赌,万一我他日真的再遇见倾心的男人,沈从岸,你甘心么。”
“人生短短数十载,又或者有一天我忽然就先你而去,你当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么。”伸手轻抚他如玉的脸,“赢了,我陪你一生,输了,我还你一辈子,你是商人,这笔账划算的。”
沈从岸深邃的目光良久地注视着她,他想起两年前自己放下矜持拼命想要留住她,而她走时却当真头也不回,伤心么,有些吧,但不至于为此甘心抛弃所有,可是偏偏再次闯进她的世界,彻底失了心。
沈从岸伸手摸闻识的脸,“我怕的,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直到沈从岸涌出的眼泪打在她的手上,闻识意识到,他哭的时候都是不出声的。
半个月后,长长的迎亲队伍从沈家洋洋洒洒出发,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到了闻识家门前,一阵鞭炮齐鸣过后,闻识穿着一身大红衣衫蹭地钻进轿中。围观众人不禁哄然大笑,“哪有新娘子这么着急坐轿的。”
闻识也不理,坐在轿子中不断催促媒人“快点,快点,再快点。”
赵媒公捡个现成的媒人当,收了一笔丰厚的酬金,本来脸笑的包子似的,被闻识一路催促的满头大汗,妆都花了。他边摇扇子边说,“马上就到了,夫人别急呀。”
“废话,一大早弄这弄那的一口水都没喝,这都日上三竿了你们才扭着屁股过来,我能不急么。”
这是成亲呢,还是追命呢。赵媒公哭笑不得,说:“夫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入赘这么开心的。”
“老子打光棍快三十年了,能不开心么,别废话,赶紧快走两步。”
赵媒公苦笑应承着,扭头对轿妇说道:“新娘子等不及了,各位快走两步,到了有赏!”
众人笑着高喊一声,脚下生风般直奔沈府。
此时街边,一个满脸长疮的女子狠狠盯着喜轿,咬牙切齿地说道:“沈从岸,闻识,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一行人吹吹打打回到沈府,又是一阵炮仗连天,闻识踩着炮仗颠儿进门中,一路顺着红毯来到正堂,远远瞧见堂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轮廓同沈从岸一般无二,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目光和蔼地看着自己。
闻识一笑,抱拳弯腰行了个礼,“父亲大人安。”
闻识个头高,长得也俊,平时不爱打理显得几分邋遢,此时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高高挽起,明朗的五官便越发出色起来,一身大红衣更映的几分面若桃花的意味。
沈父笑着连连点头,对刘欣说:“扶公子出来吧。”
沈从岸头上顶着盖头,在蔚蓝搀扶下缓缓走至闻识身旁,透过缝隙看到自己亲手做的红裙和云履,不由弯起嘴角。
“幸会,夫君大人。”闻识小声说完,伸手牵过大红绸子。
沈从岸轻轻“嗯”了一声,随着她一同面向门外。
司仪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两人一同弯下腰。
“二拜天地!”两人一同转过身又拜过沈父。
“夫妻对拜!”闻识隔着盖子看向沈从岸,不禁开怀笑了,齿白唇红的俊俏模样,惹了一众男子红了脸颊。
两人正要弯腰下拜,门外突然传出一道高声大喝。
“不可!”
闻识脸上一冷,急急喊道:“快拜。”说着弯下了腰。
沈从岸一愣,却下意识听从闻识的话,急急拜了下去。
正在这当口,门外那人已然来到二人面前。闻识直起腰挡在沈从岸面前,痞里痞气地说:“礼成,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