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哎”了一声,笑道:“您那就是操不完的心,沈府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咱们新媳妇看着又是个有主意,有肚量的,您就让她再热闹一阵吧。”
“可你瞧她来者不拒的,怕不是个酒鬼吧。”
“您呀关心则乱,新夫人不过一圈酒喝了过去,眼神清明着呢,而那帮老板却中邪了似的争着同她讲话,要我说啊咱们这个新夫人能耐着呢。”
沈父远远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央,一腿踏在凳子上口若悬河的闻识一眼,叹了口气,“沈家不缺能耐人,缺的是能体谅从岸的夫人。”
“苗疆十万大山被我踏了个遍,你们猜那里面最危险的是什么?毒蛇?不是……食人花?不是不是,”闻识挥动衣袖,对着酒壶细小的弯嘴喝了口酒,方在众人催促中说:“是蛊!最厉害的蛊叫蛊王,是让成千上万条毒虫互相残杀,最终只有一条能活下来,便是蛊中之王,苗疆之人代代研习的控蛊之术,能让蛊虫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到人体内,日日吸收那人身上的精气,直到失血而亡却还不知道是死于谁手,你们说,这是不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
众人皆瞠目结舌,有好武的人开口说道:“那苗疆若是来犯,我们岂不是都要遭殃了。”
闻识笑着坐到椅子上,捏了粒花生扔进嘴里,“哪能啊,养一条蛊虫需要三年五载,养出一条王蛊更是难上加难,况且苗疆人口稀少,真正会养蛊更少了,而我中原泱泱大国,人才济济,放心吧姐姐,你我还有无数的好日子过呢。”
“唉,即使苗疆不来犯,突厥也是蠢蠢欲动,年关时候我去边疆走商,正碰到一小队突厥人袭击了瓦城,若不是武婴将军带着军队赶到,只怕我们就回不来,那一仗之后我出城去看,只见城门外血流成河,尸骨遍地,有咱们的人,也有突厥人,我听人说这不过是前头部队,等到春天膘肥马壮的时候,她们大部人马就会到达边境,一旦打起仗来朝廷定要加收赋税,大家的日子肯定又不会好过了。”
众人不禁一阵唏嘘,闻识目光一空,扔下酒壶笑道:“当今太子是个难得的储君,数年前突厥来袭,她不顾朝臣反对前往边境,之后又不顾众将阻拦只身前往可汗大营和谈,不过三五日功夫北戎大军便潮水一般退了回去,有这样的太子在,你我还忧心什么呢、”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可那个突厥大汗回去不久便死了,现在这个可汗是个五岁的孩子,一切军机大事都掌控在太后手中,太后若是决意出兵,难道太子还能够仅靠着一张嘴退兵?”
“你们以为太子能够退兵靠的只是一张嘴?”闻识不屑地摇摇头,“大错特错,你们可知当年太子当年去边关前先去的是哪里么?”她看见众人摇头,得意地说道:“当年议和之后,我受人之托前往边疆为武婴将军治伤,可诊治结果大大出乎意料,我推断她身上的钝伤是来自突厥的狼牙棒,箭伤也是突厥人一贯爱用的倒刺箭头,可当时并未听闻双方开战的消息,却不知这武婴的伤是从何来。然而再后来我便明白了。”
“别卖关子呀,究竟是为什么?”闻识身旁围着越来越多的人,见她大喘气忍不住满脸焦急地追问。
闻识却不慌不忙地伸出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大嚼,半晌吞咽到肚子里,笑着看向众人说:“原来突厥人一贯是居无定所的,只是帐篷设到哪儿,哪儿就是王庭了,那个突厥大汗将所有的军队集结在两国边境,却只留下一万人看守王庭和王女,武婴将军早就接到太子秘旨,竟带着两千人秘密绕到后方直捣王庭,俘虏了数位王女和王夫,这才有了后来的议和,突厥可汗向朝廷答应派出一位质子留在中原,并献上了无数的牛羊才换回诸位王女,现如今的可汗便是那时被换回去的其中一个。”
其中有人不信,质疑道:“这是扬我国威的好事,为什么朝廷却从不提起,只怕是你胡编的吧。”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众人心中,闻识乐了,又是一粒花生米入嘴,大笑道:“你说对了,就是骗你的。”
众人哄笑,闻识饮了最后一杯,抱拳说道:“良宵苦短,各位老板,夫人,小姐,少爷饶了我这新娘子吧。”
有个年少的小姐抓住她不放,央着再讲些故事,就是编的也行,闻识伸出根手指点她额头,“不懂事的黄毛丫头,你再拦,以后我一个故事都不讲给你。”
那年轻的小姐便撒开了手,闻识扭身就跑,远远还听她喊:“我明天再来听故事!”
“明天你大爷啊,老子可没空招待。”
出了前厅便有小厮提着灯笼引路,一路走到后宅小厮便悄悄退去,青橙早已候着。
闻识笑着拱手:“多谢青橙小哥领路。”
青橙挑着灯笼似笑非笑地说:“夫人好会蛊惑人心,二房三房的几位小姐公子惯来眼高于顶,今日却被你几个故事说的心悦诚服。”
闻识跟在抄着手跟在后面,满不在意地说道:“几个小屁孩,读过几天书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若是改日落在我手里,保准扒了她们一层皮,让她们知道啥叫脱胎换骨的人格大改造。”半晌,话锋一转,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多谢青橙小哥那日的教诲。”
青橙坦然地看向前方,淡然说道:“教诲不敢当,只是我受公子再生大恩,断舍不得他委屈。”
“那只怕你明日又要责怪我了。”
“夫人说什么?”青橙没有听清。
张灯结彩的新房已在眼前,闻识神秘一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