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识可惜的摇摇头,“本来就要成功了,谁成想倒霉遇到了我,天意啊天意。”
疏桐死死地瞪着闻识,如果眼睛里能射出毒刺的话闻识此刻应该已经变成个刺猬了,还是长满剧毒的那种。忽然,疏桐轻轻笑了,笑容邪魅残忍,不复清纯,“闻郎中好算计,可是你到底是来救世子的,世子这功夫只怕身子都凉了吧。”
闻识哈哈大笑,“你看这是什么?”
疏桐定睛一看,闻识手中赫然一只干瘪的死虫,自己偷师学艺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蛊虫,潜入侯府为奴为婢一年多的心血,都被她轻而易举毁了,
“你以香气控制蛊虫,我便以香气将它驱了出来,不入流的东西,也敢来碍眼!”
“闻识,我要杀了你!”
疏桐大喝一声,骤然跃起,手中精光一闪,一柄短剑向闻识刺来,闻识不慌不忙往侍卫身后一躲,泰然地看着众人厮杀。
碾压是单方面的,百招不到疏桐便被侍卫架在刀上,他惨然一笑,咬破嘴里的毒囊。半晌过去,预感的疼痛却没有袭来,他困惑地张开眼睛,一个小巧的囊状样事物落在眼中。
闻识嬉笑说道:“又治病又破案又下药的,天底下这么忙的郎中就我一家了吧。”
疏桐恍然顿悟自己昨夜为何睡的死沉,他咬紧牙关惨笑,“毒不死又如何,难道我不能咬舌自尽么,你们想要逼供,还能一直封住我的嘴?。”
闻识沉下脸,笑的阴森恐怖,“想死可太容易,偏偏我有一万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领,疏桐小哥,说真的,遇见我,你真特么倒霉。”
出坏点子,贡献点不利身心健康的药物她行,真到动手时候闻识是绝对不会操劳的,等了一天一夜,疏桐终于忍不住将主使供了出来,定远侯表情凝重地在世子房间找正诊脉的闻识,对幕后之人却讳莫如深。
闻识冷笑,“连您这样的地位也没办法报这杀女之仇,天下还有几人呢?”
定远侯目光森冷,遥视远处山岭,忧然长叹,“她看错了徐某,纵然失去世女,本侯也不会归顺与她!”
闻识理正衣冠,敛袖下拜,“南境有侯爷坐镇,国之幸也。”
就在她离开侯府的第三天深夜,疏桐被一伙黑衣人劫走,闻识早在他身上落了药,定远侯一行人轻易在城郊一座破庙找到疏桐,他横卧于佛龛之前,被一口长剑刺穿心脏,白嫩的一张脸写满恐惧,
自打疏桐说出幕后之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命运,不是死在徐森手中,就是死在幕后那人手中,闻识相信不管哪一个都比他活着轻松。
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却也不会假惺惺慈悲,手上人命不少,骨子里的阴狠深深藏在心底,没被师父收养的那段时间日日混迹街头,与人争,与狗争,争来了就活,争不来就死。
为何喜欢沈从岸?第一眼觉的他惊艳善良,后来他去送被流放他乡衣衫褴褛的程新,温润如玉,眼底却闪动一股狠绝。
他是去看她失意落魄。
他给自己的善和恶留着两个空间,彼此纯粹互不交叠。
闻识回到宣城时天还没暖,护城河岸两侧却悄悄冒出绿芽,她一路打马横冲直撞回到沈府,进房时尤带着一股凉意。
屋中燃着炭火,热气扑面而来,沈从岸半卧在床上,手中还抱着个暖炉,见她像个劫匪一般闯进屋中不由一愣,下意识手向她探去。
闻识脱了外衣和毡帽将脸伸了过去,任他轻轻抚摸冰凉的颊,眼中闪过喜悦,嘴里还心疼地说:“瘦了,脸也冻坏些,涂点药膏吧。”
青橙环视两人一笑,收拾了针线说:“我去给夫人拿药膏。”
房中剩下两人的时候,闻识弯腰钻进被窝,将脑袋塞进他怀里,懒洋洋地问:“不舒服?怎么大白天窝在床上?”
沈从岸将手炉揣进她怀中,“没有,就是怀孕了,有些懒散。”
闻识累极了,眯起眼睛“哦”了一声,沈从岸等待片刻后,闻识腾地坐了起来,抓起他的手诊脉,而后愣愣地看着沈从岸。
沈从岸低头抚摸小腹,怅然说道:“你前脚刚走,父亲就出家了,拦也拦了,劝也劝了,这回他走我一路送他去了寺中,亲手为他剃度,了却了他最后一丝尘缘。”
闻识干干地安慰:“父亲他得偿所愿,不是坏事。”
沈从岸将她洒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越发柔和,“我回到家中,面对偌大的沈府越发觉得孤独,闻识,那一刻我特别困惑,祖父让我守着的沈家究竟是什么呢,一个空荡荡的宅子罢了,竟耗费了半生的时光。我浑浑噩噩了许多天,直到忽然察觉身体变化,呵,当知晓这个生命到来之后,我才重新活过来一般,感激上天让我重新遇到你,为了这一刻就算再跳一千次一万次悬崖,我都心甘情愿。”
闻识怔忪片刻,忽然说道:“我给你的那块玉牌呢?”
沈从岸从脖颈掏出一根红绳,绳的一端正是那面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