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了眼周佩,吓的周佩立刻看向了自己的哥哥,意味不言而喻,都是她哥让她这么做的!
周煜没想到他妹妹出卖他出卖的这么干脆,脸上笑容有些僵硬,语气软糯的叫着谭森:“森哥……”
谭森被周佩蹭过的手缓缓抬起,慢慢搭在了姜吉吉的肩膀上,使劲揽紧。
正吃的满嘴油光的姜吉吉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谭森,谭森这一下用的力道可不小,他肩膀都感觉到了疼痛。
“怎么了?”
谭森压抑着内心逐渐涌上来的暴躁情绪,抽出纸巾给姜吉吉擦嘴,擦的有些粗鲁,姜吉吉嘴角都被擦红了。
他抿唇躲开,微微皱眉看向谭森。
谭森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回家。”
姜吉吉盯着一桌子好多还没有动过的肉类有些可惜,“为什么……”
话落他就注意到了谭森脖颈间的青筋,这样的谭森他不陌生。
瞬间,姜吉吉环视四周,坐下的时候他特意把谭森拱进了里面,自己坐在外面,就是怕被陌生女人不小心碰到谭森,所以排除被陌生人不小心路过的可能,剩下的原因就是……
姜吉吉看向周佩,周佩无辜的冲他眨眼睛。
姜吉吉又去看周煜,周煜脸色发黑,狠狠瞪了他一眼。
得了,他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定是这对兄妹又在作妖。
姜吉吉立刻听话的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我们回家。”
随后又对坐在对面的一对兄妹讥讽的扯了扯嘴角:“你们慢慢吃,我们不奉陪了。”
说着就和谭森一同转身,周佩在这时站了起来,叫住姜吉吉。
“姜吉吉!”
姜吉吉转头,脸色并不好,他已经懒得对这对兄妹摆好脸色了。
周佩笑的甜美可爱,一张小脸楚楚动人,“明天,你会来我的培训班上课,对吗?”
姜吉吉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好啊。”
话落便转头,握着谭森的手,小心帮他挡着其他人往外走。
他们先去结完账,才去了停车场。
一路上,谭森一手揽在他的腰间,手掌掐在他的腰上,力道越来越大,在姜吉吉忍不住疼的嘶出声时,谭森瞬间松开了手,往一旁迈出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抱歉。”他用手揉着额角,黑沉的眼睛里仿佛藏着即将压抑不住的肆虐风暴。
姜吉吉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主动拉住谭森的手臂绕到自己的腰间,“搂着我,没关系。”
谭森一愣,低头看着姜吉吉,眼神逐渐加深,仿佛要将姜吉吉吞噬。
这一次姜吉吉并没有犹豫,直接坐到了副驾驶,并起身帮谭森系好安全带,“走吧,我们回家。”
谭森脚踩在油门上,如果不是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姜吉吉,时刻告诉着他注意安全,他怕是会一脚油门冲出去。
但就算如此,他也仅仅是压抑着把速度控制下濒临超速的临界点,飞快开回了公寓。
一下车,姜吉吉听着谭森巨大的关车门声响,就知道他一直在压抑。
谭森的狂躁症他是见识过的,也知道这时的谭森,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
他心下微微泛起些心疼来,那些心疼从小小的水洼汇聚成巨大的湖泊。
谭森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儿时被保姆虐待过。
以前姜吉吉不在乎,也没当回事,如今再想起来,心里便觉得压抑,究竟是多么严重的虐待,才会导致谭森三十二岁,还会仅仅只是因为不小心碰触到女人一下,就要发疯犯病。
他伸手握住谭森的手,谭森手心全是热汗,在抓住姜吉吉手掌的一瞬间,谭森立刻用手握紧。
两个人快步进了电梯,一直到进了公寓,谭森也没有松手。
他甚至没有开灯,在进门的一瞬间就将姜吉吉压在了门上。
客厅内一片昏暗,暗沉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却不足以照亮姜吉吉和谭森所在的门口。
姜吉吉背靠在冰冷的铁门上,黑暗中,他能感受到谭森沉重的呼吸。
他知道,谭森就站在他的面前,在他面前很近的距离。
谭森双手压在姜吉吉身旁的门上,呼吸越来越沉重,他此刻心里无限的烦躁,只想毁灭什么东西,什么都好,只要毁灭就好。
然而,最终谭森缓缓起身,声音低沉到沙哑。
他说道:“姜吉吉,你回卧室去。”
姜吉吉站在原地没动,他轻声叫道:“谭森……”
谭森又重复了一遍,“你回卧室去!”
姜吉吉在黑暗中叹了口气,缓缓走过谭森,摸黑走进自己的卧室。
他还没开灯,客厅就传来巨大的破碎声响。
一声未停,又是一声,随后接二连三的破碎声不断响起,谭森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般,将身边的一切全部毁灭。
姜吉吉站在卧室门口,室内的黑暗让他看不见谭森在干什么。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关上卧室的门,等待谭森独自发泄完怒气。
但是……
姜吉吉闭了闭眼睛,站在原地停顿几秒,随后抬步走了出去。
他按着记忆中走到客厅灯的开关处,打开了灯。
光亮瞬间来袭,姜吉吉有些不适的眯起眼睛。
入目就是一地的狼藉,玻璃茶几已经被踢翻在地,电视摔碎在地上,电视柜也被踢倒了,两个玻璃花瓶早就变成了一地碎片。
姜吉吉甚至还在想,幸好他没往里头插花。
灯亮起的一瞬间,谭森腥红的双眼看了过来。
然而姜吉吉还在盯着地上的碎花瓶发呆,谭森双手紧握,克制着后退一步。
“回到你的卧室去!”
姜吉吉嘟囔着:“啊,电视要重新买了……电视柜也是,还有茶几,还有花瓶……花瓶就算了反正也不插花……”
边说着,边踏过一地狼藉,向谭森走去。
谭森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布满红血丝,像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然而这个恶魔却在因姜吉吉的靠近而不断后退,他压抑着,阻止着。
“姜吉吉!回卧室去!不要出来!”
姜吉吉迈过被踢倒的茶几,膝盖磕到翻过来的茶几腿,差点就要摔倒。
谭森脚步微动,见姜吉吉站好,到底是没动,而是又后退了一步。
姜吉吉站稳,微微喘了口气,走向谭森,眼睛里一点惧怕也没有。
他说:“别闹了,我为什么要回卧室去?”
他对谭森说别闹了,就像是在训斥淘气的孩子一样。
而不是像谭母第一次见到谭森这样时的尖叫,也不是谭家下人的避如蛇蝎。
他说,别闹了。
这三个字,是谭森以前长跟姜吉吉说过的,如今却被姜吉吉用来训斥他。
姜吉吉终于又迈过了摔的支离破碎的电视,走到了已经靠在了墙上的谭森。
谭森低头死死的盯着他,姜吉吉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天生的红唇微微张着,他走到谭森面前,与谭森对视。
谭森仍旧在做最后的挣扎,他一句又一句的重复着:“姜吉吉,回卧室去……回卧室去,听话。”
姜吉吉歪了歪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我为什么要回卧室去?为什么要听话,我偏不!”
话落,双手就去握谭森攥紧的拳头。
明明谭森才是更可怖的那个,可是如今,这个可怖的人正因为姜吉吉的靠近而浑身颤抖。
姜吉吉伸手去握谭森的拳头,指尖使劲的往谭森手心钻去。
谭森慢慢松开握拳的力道,姜吉吉趁机把两只手塞进了谭森的手掌心。
“谭森,不要怕,没事的。”
谭森,不要怕,没事的。
如今的谭氏集团,由谭森当家,谭父谭母整日里环游世界,好不快乐。
然而曾经,谭父谭母也是如同所有商人一样,忙的整日看不到人影。
那时,谭老爷子也还没退位,谭奶奶去的早,他便整日把自己埋进工作里。
谭老爷子坐镇S市,谭父谭母就去开拓其他地方。
谭森几乎是一个人在诺大的谭家老宅长大,身边只有保姆陪着。
然而意外就出在保姆身上,谭家父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千挑万选的昂贵保姆,竟然会虐待孩子。
那时的谭森才四岁多,还是个时不时就翘起嘴角笑的傻乎乎的孩子。
因为自小很少见到父母,谭老爷子家教又十分严格,小小的谭森总是能给自己打理的十分干净。
直到一个保姆辞职,新保姆上任。
新保姆是个和蔼的四十多岁的妇人,梳着低低的发髻,干活也十分麻利。
却不想就是这样一个笑起来甚至是有点腼腆的妇人,会在每日吃饭的时候,逼小小的谭森喝开水。
会在晚上小谭森睡觉的时候,拿针去扎他的肚皮。
小谭森很聪明,他知道求助,可是谭家父母都太忙了,忙的甚至没时间接听小谭森一个完整的电话。
谭老爷子太严格了,他只会考校小谭森又学了什么知识。
只是四岁多的小谭森还不太明白一些事情,但他知道和保姆待在一起是痛苦的。
终于,他忍不住在谭老爷子出门前抱住了他的小腿,哭嚎着,祈求着谭老爷子不要走。
谭老爷子是个格外严格的人,他的观念里,男孩子是不能哭的。
他正因为一个新开拓的大项目忙的焦头烂额,他推开小小的谭森,训斥他,警告他。
“我说过多少遍了!男孩子要顶天立地,不能哭!”
被推开的小谭森看着站在楼梯下冲着他笑的保姆,吓的又想要去抱谭老爷子的小腿,却被谭老爷子伸手挥开。
“去面壁思过!整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最终谭老爷子走了,留下站在原地哭的几乎断气的小谭森。
他看着保姆从楼梯下的阴暗处走过来,温热的手臂抓住他的小手,像是魔鬼抓住了他。
保姆笑的和蔼可亲:“乖宝宝在哭什么呀?乖宝宝是不可以哭的哦——不乖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对于小谭森来说,那是宛如噩梦的一年。
一年,整整一年,直到小谭森瘦到肉眼可见的羸弱,直到小谭森因被硬逼着吃下破碎的玻璃渣而吐血,谭家人才发现端倪。
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在这过去的一年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们愤怒,悲痛,可是一切都晚了。
如今的医术很发达,保姆也从未在小谭森身上用过什么大型利器。
小谭森从手术台上下来,身体可以恢复,但心灵到底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保姆被谭家告上了法庭,最终畏罪自杀。
从那以后,小谭森脸上偶尔会漏出来的傻乎乎的笑容消失了。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对自己也越来越苛刻。
直到他上了初中,突然忍不住发疯毁了一间屋子,甚至有了自残的倾向,谭家人才发现谭森的狂躁症已经那么严重。
往事似乎历历在目,谭森是一个很会压抑自己的人,他能逼迫自己看医生,能让自己看起来跟所有的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里已经腐烂成了什么样子。
但如今,姜吉吉站在了他的面前,告诉他。
不要怕,没事了。
谭森低头紧紧的盯着姜吉吉,便是一刻也不愿意错开视线。
姜吉吉慢慢张开蜷缩在谭森手心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谭森,是我,我在这里,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只有我。”
谭森粗重的呼吸缓缓平稳,他哑着嗓子说道:“姜吉吉。”
姜吉吉立刻答道:“我在。”
“姜吉吉。”
“我在。”
“姜吉吉。”
“我在……”
下一刻,谭森的额头重重的砸在了姜吉吉的肩窝上,汗水浸透了姜吉吉肩膀处的衣物,但他毫不在意。
他缓缓抽出手,拥抱谭森,双手在谭森后背安慰般的轻抚着。
谭森则用更大的力气去抱住姜吉吉,将他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姜吉吉……”
模糊的声音从姜吉吉的耳边传来,姜吉吉垂下眼帘,轻声答应着:“我在呢,谭森,我一直在。”
两个人站在狼藉的客厅角落,紧紧的拥抱,仿佛末日里的情侣,守着最后的温暖。
许久,直到姜吉吉双腿麻木,谭森才缓缓抬头,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松开了抱着姜吉吉的双手,退开一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
突然离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让姜吉吉有些怅然若失,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下头看着脚尖,轻声说道:“不用说抱歉,不用的。”
谭森许久没有说话,姜吉吉也不敢抬头。
半响,温热的手掌贴在了姜吉吉的头顶,谭森轻轻抚了抚姜吉吉的头,“回卧室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姜吉吉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谭森叹气,松开手,弯腰清出一个角落,拉着姜吉吉站过去,“你站在这里。”
姜吉吉乖乖的站在那里,看着谭森弯腰扶起踢倒的茶几,又去翻开摔碎的电视。
姜吉吉想了想,蹲下身去捡花瓶的碎片,谭森立刻出言制止他,“别动!放着我来。”
姜吉吉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谭森见姜吉吉的确没问题,便没再管他,两个人一起把破碎的东西收拾到垃圾袋里,又把摔烂的电视和茶几清理到墙角,客厅瞬间空荡起来。
看着空荡的客厅,姜吉吉说道:“明天我们去买新家具吧?”
谭森将“我们”二字含在嘴里慢慢碾碎吞进肚子里,才点头:“嗯。”
当夜,两人都躺在各自的卧室里辗转反侧。
深夜,姜吉吉的卧室门传来轻响,有人开门走进来了。
姜吉吉知道,那是谭森。
他不知何时起,已经能够听出谭森的脚步声了。
谭森走到了床边,姜吉吉立刻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谭森坐在了床头,微微俯身,气息就喷在他的额头。
正在他以为谭森要吻他时,温热的气息却远离了。
谭森起身打算离开,他只是来看看姜吉吉有没有睡好。
下一刻,一只手伸出来,拽住了谭森的衣袖。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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