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自是不能如约进行。皇帝深感有失皇家颜面,为安抚相府,安抚民心,另行赐婚两名庶公主,并且答应待寻回宁玉,加以惩罚。这件事才算结束。
为避免落人口舌,皇帝密诏,将知情此事的人一一处死,只留下公主身边的暗子,一直调查此事。
想着这些陈年旧事,暗青朝暗子的聚地,也是当朝的收集情报的暗局——幽篁阁走去。
铸剑山庄
林栖的身体已是出现好转的迹象。毕竟铸剑山庄的郎中放在民间也是上等的好手,第十日,他已可以在院里四处走动,甚至可以去到更远一些的地方,比如小烟所住的院落,这才看清了铸剑山庄大致的构局。
长榆那日也已告知林栖铸剑山庄内的机关重重,不可随意走动,可还是不放心,暗地里吩咐了人手除去林栖院子周围的机关,只增派人员保护他的安全,而后几日便没有再出现过,似是有意回避。
林栖心想这样的看护无异于软禁,不过去小烟院里这一点还是比较通情达理。他心思细,是以大概摸清了院落四周的布局,连着先前进来时的印象。
进入山庄的其中一条安全暗道在山脚下,临着一片桃林。暗道岔路多,每通过一个路口都要记着一直往西走,否则便是死路。山庄的正大门若是没有两位庄主亲自带路,是万万走不得的,因为有九重机关,层层致命。
绕过屏风是厅堂,这里是平日山庄待客之地。厅堂右侧是长长的花园回廊,左侧是铸剑之地,他没去过。回廊左右两侧从外到内,首先是下人们的住所,再下到铸剑弟子们的。再往后,是长榆和夫人的院落,往下是少庄主的。至于厨房和其他一些院落,尚不清楚在何处,也许各个院落都有厨房。
长家对待弟子和下人该是不错的,两处院落都不小,设施也不是敷衍了事,丫鬟或弟子们也大多不是拥挤着住在一处,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只是几个人同住一屋罢了。
因着自己受伤,长榆便收拾了弟子空出的一处院落让他疗伤,命郎中住在偏房中。至于小烟,则被安排在长渊院旁的偏院。
这样想着,铸剑山庄的构局,倒也不乱。长榆为他暂时去掉的机关,也占了山庄的不小一部分,说来还是有心的。不禁也微微觉得触动。
铸剑山庄.花园回廊
林小烟曲毕,长渊也正正好收了剑。
二人对面走来,同时道:“累了吗?”语毕二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短短十日的相处,二人已然形成默契。很奇怪,却也不知道哪里奇怪,只觉得对方似乎注定与自己相遇相知。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二人便有渊源。
长渊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烟,我……要跟你讲个事……”还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毕竟,我不想你错下去。语毕,拿手指绞着月牙白色短装,像犯错的孩子,惴惴不安,不敢与她对视。
林小烟看着他的神情惶恐,不禁大为好奇,却直觉觉得,这件事,不是好事,说不准,说完以后二人连现在这一点亲近感也不复存在。
可是她还是想知道,长渊想和她说什么。
“小烟,我,我其实,不是大哥哥……”长渊结结巴巴道出一语。“我……没骗你……之前……不要怪我……”
林小烟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长渊,铸剑山庄的少庄主,那个清冷如月,却慢慢变得温暖如玉的少年,不是男子。
待回过神,眼泪已在脸上汹涌,汇成小溪。
她原本打算,再过几年,等自己及笄之年,若是长渊还未娶,她就让爹爹向铸剑山庄提亲。毕竟,长渊的为人,她林小烟相信,靠得住。尽管感情不深,那份心安,却比不知所嫁之人是何人的不安,要来得实在。
爹的思想,女大当嫁,本就该如此。纵使她脾气再倔,也不希望和这世间仅剩不多的亲人不和。按着爹的性子,即使再疼她,到嫁人的年龄 ,也会亲自挑选不错的子弟将她许配出去。
爹的眼光,她自然相信。可是她还是不希望和一个不熟悉的人成亲,尽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她也不喜欢。人生大事,她输不起。
长渊见她只是流着泪,一言不发,不禁担忧,再道一句:“小烟,对不起……是我不好,骗了你。”
她委屈,却不知该怎么办。抢过长渊手中的棠溪北斗剑,冷冷地指向长渊:“长少庄主,你今日骗我,我林小烟发誓,让你付出代价!”
话已出口,她一瞬间却后悔了。
长渊姐姐,你做错了什么,又何须道歉呢。错只错在我林小烟,对你动了真情。
长渊却双指翻转,夹住剑锋:“小烟,对不起,若是觉得我于你有愧,那便砍我一剑吧,只要你原谅我。”手指向后一抽,剑锋就要朝着心口刺去。
林小烟一甩手将长剑吧嗒一声丢落在地,转身扑上去:“长渊,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怪只怪我对你动心了。”声音渐渐弱下去,后半句,长渊听得朦朦胧胧,心跳漏了半拍。
只得虚抱着小烟,一遍遍地道:“对不起……”
林小烟哭得痛快,却苦了长渊,不知所措地拥着她。
最后二人寂然,相对无言,对视间却不禁弯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