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虽同车,却各怀所思。一路的沉默,却无人觉得气氛凝重。
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
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余。
连薨遥接汉,飞观迥凌虚。
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寒烟离帝都不过百余里。舟车劳顿二日,一行人便进了京城大门。
对于长渊而言,帝都果真富丽堂皇,明晃晃的色彩,映在十五岁少年眼中,是别样的风味。于是她低低地诵出幼时母亲曾一遍遍教给她的《帝京篇》,将诗中的华美宫阙与眼前的皇家威严联想在一起。也终于明白,为何当年母亲在将这篇长诗教给她的时候,眼里总带着当时年幼的她看不明的愁怨。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母亲对生长的地方的无力又眷恋。
抵达皇宫时已是黄昏。
云翳飘在空中,夕阳的光辉淡淡撒在宫殿的琉璃彩瓦,映得一片斑斓五彩,甚是好看。长渊想,琉璃瓦倒是比铸剑山庄的要好看上一些,皇家果然奢侈。圣洁的光辉笼在千百年来鲜血遍洒,白骨累累,吃人不吐骨头的殿宇,照的那重重大殿也洗刷了几分可怖。
马车顺着宫道,拐进一处静谧的宫殿,终于停了下来。
于是暗紫命令勒马,亲自打开长渊一家的车帘,弯着腰恭敬地等着里面的人走出。
“长庄主,少庄主,这便是这几日几位要住的地方。烦请屈尊。”暗紫道,“皇上说,让公主殿下住回原来的宫殿。”
“皇兄可说过什么时候要见我们?”宁玉问。
“这个皇上并没有告诉在下,殿下请见谅。”
“无妨。”宁玉端庄有礼地回道,“夫君,渊儿,你们父女俩就安心住这儿,我明日便来看你们。”
“玉儿!”“娘亲!”长渊和长榆一听急了,她二人皆初次进后殿,人生地不熟,若是少了宁玉,只怕要吃不少亏。
“皇命难违。你们保重,千万小心。”宁玉走过来对二人低语,“走吧,还请带路。”
暗紫嘴角不露痕迹一勾:“殿下,请。”
长渊凝视着宁玉的马车绝尘而去,久久不语。
“爹,我总觉得,此番进宫,不是什么好事。”长渊一双酷似长榆的褐色眼眸充满思量。
“也许吧。渊儿,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前,好好养伤。说不准,有场恶战要打。”长榆心疼女儿的伤,“吃点东西,去沐浴更衣,今晚好好睡一觉。”
宫里的规矩还真多,就连用膳都是一个婢女捧着一个碟子,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吃一顿饭,整个殿内挤满了人。最后长榆脸色一沉,将宫女都支走,父女二人才有了自己的空间。
说是自己的空间,在宫里还是要谨言慎行,防着暗处的眼睛。也不知,娘亲当年是怎样瞒天过海出来的呢。想到这里,长渊冷冷一笑。
百里之外.栖影琴庄
前几日林小烟回到琴庄,林栖又心疼又责备,大呼造孽,小烟和瑬玉二人劝了又劝,又说了长渊不少好话,林栖才慢慢熄了对长渊的怒火,想想铸剑山庄也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们一个月,也就作罢。
林小烟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走后铸剑山庄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于是寻了个借口,借了学堂小友高瑾高瑕一对双胞胎兄弟的马儿,带着瑬玉又去了一趟铸剑山庄。
寻到暗道通进山庄里,只见昔日热闹的山庄如今已是一片冷清,弟子们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几个老仆在打扫山庄。
小烟心里咯噔一下,一问老仆才知,当日那些黑衣人带走了庄主一家,私会庄主之后庄主发了盘缠,遣散众弟子,如今只剩下几个老仆在这里守着山庄等着庄主归来。
“可知长庄主被带到哪去了?”
“回林小姐,老奴不知。”
小烟飞奔到长渊院内,翻箱倒柜地找着只言片语。她不相信长渊会一走了之,什么也没留给她。
翻找间,瑬玉突然惊喜叫道:“小姐,长少庄主的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