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言手边座位上坐的一位约摸二十六七岁的皇子端着酒杯朝着长渊走来。这皇子衣着与其他皇子略有不同,身着玄色蟒袍,系着金丝边抹额,头发高高盘起,用一根镶金玉簪束着,显示着与众不同的身份。嘴角噙着和善的笑意,将酒杯双手递上:“表妹,小王敬你一杯。”
此皇子身份确实与众皇子与众不同。燕王殿下百里霜,年二十六,正宫皇后所出,与嫡公主百里浣一母同胞,且是第一个拥有封地的皇子。即使明面上百里言并未立太子,众人却早将百里霜当成储君。皇后娘家,正是百里王朝的相府东方氏。百里霜的亲舅舅正是百里王朝的丞相,东方政。若不出意外,待百里言百年之后,这位燕王就是新帝。
“不知这位殿下该如何称呼?”长渊举着酒杯,谦谦有礼地问道。
“哈哈,他是朕的大皇子,燕王百里霜。你唤他一声燕王殿下就好。”百里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话看似和善,实则提醒了长渊,君臣有别,即使是皇帝最疼爱的亲妹妹所生,在自己的同辈人面前,仍然是臣下的身份。
“燕王殿下,幸会幸会。”长渊不卑不亢,端起玛瑙杯行礼,与百里霜一碰,一口饮下杯中酒。
“表妹这身装束,看上去全无丝毫女儿家的娇弱姿态,风流俊逸,举止潇洒,竟像个翩翩公子,小王佩服。”饮毕百里霜端着酒杯笑道。
“长渊自小这样穿着惯了,多谢殿下赞美。”
“欸,表妹,若哪天要乔装出宫,可别忘了带上本王啊!”百里霜毫不忌讳地笑道。
大皇子燕王殿下的身份果然不同,仗着百里言的宠爱,如此放肆众人却也习以为常。
“霜儿,有客在此,不得无礼!”百里言及时出声制止道。
“好好好,好父皇,儿臣知错,自罚一杯。”百里霜嘻嘻哈哈地斟了杯酒,并不拿百里言的话当回事,而后者也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长渊捏着玛瑙杯回座,茶褐色的眸盯着那位燕王殿下,暗暗给他下了个定论。
百里霜,放浪不羁,不拘小节,身份尊贵,待人有分寸。这样一位皇子倒也不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真诚的。
宁玉忧心忡忡地看着长渊和百里言父子二人的周旋,生怕十五岁的她说错了什么让人听了去,直到听到长渊彬彬有礼语言清晰的作答,看到长渊回座,才暗暗舒展了紧锁的双眉。
宁玉身边一位锦衣华服的公主看到了她担忧的神情,关切地问道:“皇姑母所忧何事?”
“哦,无事,本宫只是在想,渊儿这孩子今晚喝了那么多酒,晚上可别宿醉才好。”宁玉身为公主,周旋和做表面的能力自然很好,稍加思索便答道。
“原来如此。皇姑母您别担心表妹了,浣儿觉得表妹向来懂事,定不会惹姑母难过。”嫡公主百里浣一派乖巧模样,巧笑嫣然。
二公主百里浣,年十七,正宫所出,待字闺中,去年与漠北大将军公子定亲,婚期在明年流火之月。宁玉简单地在脑海中搜索了这位公主的信息,然后回以温和的笑意,盈盈不语。
戌时近末,一众皇子公主不耐酒性,陆续告退。百里言见此,顺水推舟地宣布宫宴结束。
长渊走出殿门,又碰上了百里霜。百里霜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气将手往长渊肩头一拍:“表妹,小王记住你了,好个少庄主,喝得痛快!咱们改日再见……”话未说完,便被侍从劝走。
长渊上了马车,若有所思。
原来,这就是皇家薄情吗?自己和爹爹并未喝下那酒,日后百里言必定还会找她们麻烦。
栖影琴庄.
此时林栖方才讲完他和长榆的初识经历,当然那份感情林栖是不会和小烟讲的。在小烟问为何二人再见如此不自然后,林栖只说后来二人有了些不愉快的事,之后就再没有见面了。
小烟见父亲板着脸似乎没有要说的意思,也没有缠着父亲追问下去。望望玉漏,似乎时辰不早,便告退了。
刚回到院中,甘伯命厨娘送来了两碗加了碎冰的冰糖莲子汤。
小烟心不在焉地搅着莲子汤,却始终不肯饮下。
她,还好吗?
百里外的二人同时问出自己的心声。
今晚的星光很好,星河璀璨,一如那日二人在暗道前相互依偎。
似此星辰非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