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放下手里正在玩的游戏，“看来Renders那小子说得是真的，来时我还将信将疑的，要不是Riddle和Yike亲自上阵说要住持你我接洽，我根本就懒得听他废话。”
“接洽的事情我也是来了才知道。”C嘟囔道。
阿勇哈哈大笑了几声，房子如同都跟着抖了几下。
“被人算计滋味不好受吧，”他说道，“当年你骗我上了Clonia的逃生船，我也是这个想法。”随即又远目道，“不过如果不是你骗了我，我也不会带自己的狼群去往狼星，成为狼星的第一批居民，然后在后来的大战里能救下其他的物种，让地球的各个种族最后都能在另一个星球再次找到一个家，虽然刚开始时磕磕绊绊，最近也消停了不少。”
“那群吸血鬼最近也消停了？”
“天天在议会里跟我呛声。”
C趴在桌子上低低地笑了两声，“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过了一会抬起头来撑着下巴看他，“那谈判的事情你和他们商量了？”
“还没有。”阿勇说道，“不过斗了这么多年的嘴，想也知道他会说什么，现在唯一的问题不在我们，而在于人类，我要听听Renders打算怎么说，狼星做Clonia和联盟战线的中间人，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C眯着眼看他，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战线胜利后，地球的居住权。”
狼人兽形的瞳孔在光线中逐渐打开了，确实，所谓移民，几百年数代人过后，自然会忘记旧乡，视眼前的土地为家乡，然而狼星是开辟给不死族们的殖民地，旧神系要么没有繁殖能力要么靠人类繁殖，哪怕再给他们几千年，怕是也不会就此忘了地球。更不要说人类的内战虽然漫长，在不死族眼中，也无非是一眨眼的时间，这样的空头支票，空的不在于他们被承诺的一方，百年千年万年他们都等得起，问题在于承诺者。
“Renders那个小子有把握在自己有生之年兑现这个承诺？”阿勇笑道，“口气倒是不小，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莱亚娜会看上他，完全是她喜欢的类型。”
C许久没答话，让狼人执行官等了许久，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多半。
“她看人一般都很准。”死神少年放下水杯，有些不情愿地皱着眉说道。
阿勇只是笑，直接拿起水壶来喝，再碰的一声放下，连带桌子上的盘子都一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放心了一半，只是这样估计还说不服长老会的一圈老顽固，不如你作为大家的大前辈给个准话，死神的眼未卜先知，在你看来，那个小子是长命还是短命？”
C握着手里的杯子，低着头，手指若无其事地在杯沿上转了一圈，水纹沿着杯沿慢慢晕开。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突然开了，Yike穿着围裙左手右手端着餐盘走出来。
“久等了。”他朝着阿勇笑道。“几百年不见也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烤牛肉可废我好大一番功夫。”
一顿硬生生被拖成晚饭的午饭吃得和和睦睦，至少执行官大人是过足了瘾，阿勇是纯种的狼人，父母都是纯血，可惜没等到他成年就葬身在教会手里，Yike和C养过他一百年，狼族多恋旧，Yike的手艺在他看来，也差不多就是故乡的味道了。
送走了贵客后三个人再度坐下在故地小楼的茶桌前，Riddle从旧箱子里翻出过去留下的相册文档来，一个一个翻着玩，C如同上了年纪老头子一样抱着一杯茶端坐在阳台的躺椅里，Yike也跟着不动地坐在他对面，陪都废墟的夜风闻起来像是灼烧过的混凝土灰烬。
“Earnest还有多久能出来。”C最终放下茶开口。
“军事法庭还在审理，不过舆论已经倾向无罪，线人说政府这一次估计是顶不住民意了，”Yike回答道，“下礼拜三宣判，最快的话直接当庭释放。”
“Lopez议员的副手Allen呢？”
“他的罪名还没定论。”Yike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不过单论目前来讲，叛国罪应该是不至于，不定叛国罪就不会是死罪，只看处罚如何了。”
C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说。
“你真要在这里开小酒馆吗？”
Yike也不否定，“陪都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会不会恢复不是你说了算的。”
“Earnest有他的打算。”
“你对Earnest倒是很有信心。”C皱起眉来。“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听我话过？”
Yike突然针锋相对起来，“我倒觉得你对Renders也不赖。”
C终于抓到了对方马脚，把手里在玩的杯子放下了，“Riddle是又跟你说了什么了？”
Yike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当年是Earnest抓你进的军事监狱。”
“我一出来就听说你这些年在跟着他，”C不以为然。“当年我对他是仇深似海，他只把我扔给军部处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十年都过去了，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一生统共没几个十年，我为什么非要挑拨你们。”
“你是怕你说了我就不肯跟着他做事？”Yike更加不快，“你就这么急着替Renders安插个好用的线人在Earnest身边？”
“难道我说了你就不和他共事了？”C依旧不以为然，“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和他共事的。”
Yike闭了闭眼，整个人干脆向后一倒窝进他们的老沙发里，溅起一堆灰来，也不嫌呛得慌，“别装算，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C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不死也好，不老也罢，说到底你总归是个人类，见不得人类不好。”
Yike整个人缩在老沙发四处破开的碎料棉球里，斜着看了他一眼，“可不是么，我就是个寿命长点的普通人，别的没有，坏脾气倒是一大堆，你要是真想教训我，就给我多拿出点做神的样子来。”
C双手抱胸歪着头看过来，“你说我该是什么样子？”
Yike随手比划了一下，“任性，凡事都无所谓，草菅人命，心肠黑得像乌鸦。”
C在旁边睁圆了眼睛，椅子吱呀吱呀地一摇一摇，“那是谁今天把厨房门甩在我脸上的？”
“那你就甩回去，”Yike不以为然道，“我不知道你这十年你在军事监狱遇到了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样的事，但反正他们都是错的，在我这里你就要当个称职的死神，如果谁把门甩在你脸上，你就要甩回去，谁也不能利用你，只有你利用别人，这是宇宙的法则，你最好也听着。”
C把热茶的杯子又抱了回来，低头啜了一舌头，口齿不清地咕哝，“你安慰人的方式真是世界头等的麻烦。”
Yike站起来把他的茶从他手里拔出来，另一只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所以你也最好从实交代，我和Earnest合作是一回事，反正我们都是凡人，今天做蠢事明天犯冲动，你和Renders合作到底算怎么回事？你在那个不近人情的小子身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C吐了下被烫到的舌头，“我想喝冰梨汁。”
Yike站在原地皱着眉瞪了他半天，最后说道，“舌头伸出来。”
等到Riddle拿着通讯终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Yike用厨房的夹子夹着一块冰梨放在C的舌头上。
“你们什么时候能换个普通点的和好方式。”女性机器人不快道，“我上个月才刚和男友失恋。”
C闻言就想把舌头收回去，然而Yike捏着就是不放，反倒是自己转过头回了她一句，“你就不能试试女孩子？”
Riddle在旧沙发里坐下了。“你有漂亮的女孩子介绍给我吗？”
Yike抓着C的舌头不打草稿，“刚好就有一个很想认识你的。”
“漂亮吗？”
“漂亮有钱脾气也好。”
C在旁边发出几声不十分赞成的咕哝声来。
Riddle点了点头，打开了终端机的照相功能，“别急，你再多欺负C一会我就同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