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拦住他，“快吃饭了，再等等，先别回去，跟外婆说说，除了同桌，还有没有结识到别的朋友？”
“他不是我朋友。”
老人怔了下，才意识到韩清还在说他那个同桌，哭笑不得地说：“坐在一起久了，不都成了朋友？”
“不会，”韩清离开座位，“我上楼拿东西。”
外婆看着韩清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说：“小清今天有点奇怪，到底是怎样聒噪的小孩，让人一直惦记着？”
外公放下手里的书，“毕竟还是个孩子，嘴上说烦，心里还是想和人交朋友的。”外婆笑笑说：“但愿是这样。”
和陆之繁同桌只是一个烦躁的开端。
韩清很快就知道为什么陆之繁会被老师调到最后一排单人独坐，这人的人缘太好，无论是女生群还是男生堆里都混得开，把他调在中间座位，简直像是一颗鱼雷，恨不得炸起遍地水花。
班主任本想临时让二人坐在一起，过段时间再将韩清调开，但他发现这两人实在绝配，一个话多一个话少，一个学渣一个学神，两人完全是教科书版的“一帮一”范例。
只要下了课，陆之繁桌子旁必定围了人。韩清沉默地推开椅子，径直去室外透气。那群人的笑声穿越半个嘈杂的走廊，依旧清晰地灌入韩清耳中。
韩清遥遥望去，只见陆之繁被人架着玩阿鲁巴，好在架着他的两个男生只是装模作样，刚走到柱子前就停下来了。
陆之繁落了地，叱骂那群看热闹的人，不少围观的女生低着头捂嘴笑。
陆之繁往韩清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那张生动的脸只在韩清视线内短暂地停留片刻，便毫不犹豫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
韩清莫名其妙地觉得胸口发闷。
他回到教室，坐回原位。
“同桌，同桌，”陆之繁侧过头笑嘻嘻地看着韩清。
韩清抬起眼睛，神色依旧是冰冷的。
“借个作业抄抄，没想到英语书上还有要写的，我昨晚太累了，一沾床就睡着了，”陆之繁凑近道。韩清没回应他，陆之繁死皮赖脸地双手合掌，“拜托拜托！”
韩清把抽屉里的英语书丢桌面上，但没有告诉陆之繁是否借他。陆之繁目的达成，伸手拿了英语书，依葫芦画瓢地抄在自己的本子上。
“谢啦，明天犒劳你。”
韩清没有把陆之繁的“犒劳”放在心上。
虽然二人相处时间短暂，但韩清看得出，这人便宜话张口就来，需要帮助时一副可怜相，得逞后便将说过的话抛之脑后。
可是，第二天，韩清来到教室，他的桌面上放着早餐。一杯热豆浆还有一个纸袋，纸袋上渗出一片油渍，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吃的。
韩清皱了眉，嫌弃地把纸袋搁在陆之繁桌上，拿湿抹布擦了遍桌子。纸袋上的油印子根本不会粘在桌面，就算有也微乎其微，但韩清整整擦了两遍，最后才用干纸巾擦干。
他做完这一切，发现前排的一个女生盯着自己。
这个女孩叫王立橙，和陆之繁走得很近。
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又带着些生气。
韩清来学校俩三天，已经适应了被女孩们打探，但这是第一次，女孩脸上浮现的不是害羞或者好奇。
他冷淡地看回去。
王立橙脸上的愠怒越发明显，她踟蹰地走了俩步，最后义无反顾地走了上来，“就算你不吃，也不要一脸嫌弃，好吗？”
韩清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可是表情又在完美地诠释“与你何干”。
“之繁听人说这家早餐好吃，特地绕了路买给你，可是你是什么态度？”
“我不需要，”韩清说。
王立橙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得泛起泪花，这份早餐好歹是别人的心意，没有人会面对别人的好意时还挑三拣四。
“我知道你讨厌之繁，要不是他性格好，谁会搭理你？”王立橙转身跑开。
教室里的学生面面相觑，有的想从韩清脸上找到王立橙为什么哭泣的答案，但是韩清的神色一如既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只有韩清自己知道，他一直在想女生刚才说过的话。
他讨厌陆之繁吗？
陆之繁确实性格烦人，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一个劲凑上来。
那自己应该是讨厌他的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