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们请等一等!”,庆央说完也不顾几人是否听得懂,转身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雨中,不多时又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中带了块石砖。
“啊…啊…”
哐啷!哐啷!
火星四溅,锁断门开,庆央撇下抱头厉声尖叫的妇人转身走向下一个铁笼。妇人缓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推开笼门,探出一支脚试了试,确定安全后,立刻推开门扑到另一牢笼前啊啊叫着将手伸进去抚摸她的脸。
哐啷!哐啷!哐啷!
石砖碎了庆央便出去再去寻块来,手臂伤口淋雨又迸裂,脓血渗出便被雨水抹了去,胳膊抬起疑有千斤,到最后要十多下才能敲开一块小锁,待全部锁开已到天明,雨也停了,庆央扔了手中碎石,朝涨红的掌心呸了口口水搓了搓,“各位姐姐,咱们江湖再会。”
一拱手转身要走,一位清秀妇人站了出来手背在身后在麻布衣上擦了擦,拢了拢结绺的长发,摸了摸脸,垂着头颤巍巍走到庆央跟前,道了个深深地万福,羽睫扫下浅浅阴影。起身时,碎发自耳后滑落,掩住了芙蓉面。
庆央见她行的是官礼又是一惊,忙不迭还了一礼,急忙转身出门。
夜雨洗尘。
推门见对面瓦房被昨儿个大火烧了个干净,庆央踢开焦黑的木头碎瓦想要寻出张赌头的尸首好留下存证,奈何尚存人形的皆面目全非,余下的有黑骨不见全尸,拾了根焦黑木条捏着鼻子扒拉几下只得放弃。
“啊…啊…”
身后众娘子不知缘忽起怪声,庆央一心寻人,未去理睬,不想声音愈来愈大。
咚的一声闷响,声音顿了顿更加尖锐起来。
“啊!啊!啊!”
庆央无奈回头张望,却见屋子外众位娘子在屋外墙边推挤成一小圈,或仰天哀叫或顿足捩耳或呆立垂泪,庆央心中惴惴不安,撇了木棍慢步挨了过去。
圈子中央躺着的正是那位行礼的小娘子,额前开了个血洞鲜血汩汩流淌,触目惊心。庆央慌忙跪下去捂,可这哪儿能捂的住,尚还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流下在地上聚起一小滩。
小娘子牙关紧闭,手脚不自主的震颤,渐渐,渐渐安静下来,像是睡着了。
庆央拿下沾满鲜血的双手,举到阳光下,看着它跳动着玛瑙似的光,慢慢被风干,光也就消散了。
“扑通!”,一块碎瓦擦着耳尖从头顶坠下。
“谁!”,庆央应声抬头,青灰色身影一闪而过,庆央小跑两步跃上房顶,几步跳到最高的正殿角上,整个宅子尽收眼底,前后张望一翻,未发现人影,却看出了这院子的古怪处。
原来进门处这院子与普通大户府邸并无什么差别,照例是长廊影壁,影壁有两重,自此兵分两路,以翠竹隔开,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一条通向处小小别院,另一条则通到这里。
院子设计精巧,自己所在之处完美嵌在大宅中倒像凭空生出的一块地。
这姓张的…怕是在养私军?念头一出庆央立刻摇头打消,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少想少问,这才是这一行的长命之道。话说回来,买凶的就合该是个好人?活着的说话死人听。
庆央单脚立于屋脊之上朝众娘子拱了拱手,脚下运力跃了下去。
一夜暴雨,庆央估摸着老树下栓的马早就跑了,在张都头马圈里顺手牵了匹皮毛油亮看起来乖顺的老马,按原路回山。
庆央伸手摘了片存水的叶子在手上脸上擦了擦,路过埋包裹的老树,矮叉上果然只剩了根断了的缰绳。
庆央叹了口气蹲下将包裹掘了出来系在马脖上。金笛从包裹里戳出半截,在光下闪闪发光。“还是你懂我。”
庆央叹口气抽出笛子在脸颊上贴了贴,随后放在了唇边。
树影摇曳,深浅光影斑驳做路,央骑牛似的侧坐在马背上,两腿微微晃动。金光在指尖跃动,偶有山雀与笛声和上一段,又扑簌着翅膀飞进了林子的更深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