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合上眼就被少年摇醒了，段三留气不打一出来斜眼等着那人开口，始作俑者憋着涨红的脸小声道：“要解手。”
段三留怒道：“那就去！还要我给你把着？”
少年咬着牙拎了拎绳子说：“你给我解开……我不跑，我给你赶车。”
段三留指指车门道：“转过去，就在那儿对外撒吧。”
少年脸红一阵白一阵道：“不行，你看着我撒不出来。”
段三留抬手遮住了眼。
“我……我不想撒了。”，少年咬着牙，一跺脚又掀帘子转了出去。
段三留重新合上眼睛，刚眯了不一会，又被推醒，小少年两手一摊道：“我饿了。”
段三留怒不可遏猛捶一拳车壁，“你再把我喊醒我就把你肉一片片割下来塞你喉咙里！”，车帘子撩起一角又缓缓落下，那少年见他半明半暗的脸上双目血丝密布，面目狰狞，话不似带假，打了个寒颤又退了出去。
这次段三留可算安安生生睡了好长一觉，再此辗转醒来已是午夜，身子虽然还有些乏总归是自在不少。看窗外绿树环绕，该是走了山路，车子叮叮当当快散架似的也不知到了何处。忽听得车厢外隐隐约约压抑地啜泣声，段三留勾了勾手上绑着的绳子，少年停下车小心翼翼挪了进来，两眼哭的有核桃大。
“到哪儿了？”
“不知道”，忽然少年项上绳索陡然紧缩，一下子被拽到了段三留跟前。少年挣扎着看向段三留，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将布条一圈一圈仔细的缠在手掌上，好像是在打发时间，少年忙哑着喉咙道：“二三里，还有二三里就到了！”，段三留闻言才稍稍松开了些，少年立刻握住脖子大口吸气。
“你哭什么？”，段三留微微颔首，活动活动酸麻的肩膀，难得有闲情问道
“要你管……不！不，我怕。”
段三留笑道：“怕？该不是怕林子里老虎扑人吧，你这巴掌大的脑袋能一口吞一个，诶，你见过老虎吃人没？听说都是先喝血再吃肉，骨头都不剩……难道是怕回去？毕竟主子死了自己还活着，到了地儿没法交差啊，看你主子这打扮是个官少爷吧，现在死不见尸，这要追究下来啧啧啧举家难逃咯……唉，你怎么又哭了。”
字字诛心，少年骇然失色，肩膀不住的颤抖，眼泪鼻涕流到了嘴边也不知道擦一擦，由着它们汇到下巴颏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怎么办，怎么办，老爷一定会杀了我！对，对还有我爹我娘…怎么办怎么办……。”
“讲句实理，回去也是死路，从这里逃进山遇着饿虎也是死，横竖是活不下去了。”，段三留似乎颇为惋惜看着少年，“横竖都是死。”
少年也是病急乱投医，察得段三留怜悯神色，误将无常认是菩萨，脑子一犯混，一把攥住段三留的衣领道：“怎么办，怎么办！你能帮我证明！对，人是你杀的，我要捉你去见老爷……呃！”，腹部猛然一凉，低头看着那柄断剑没入了腹中，少年瞬时疼出了一身白毛汗，“你！”
段三留将少年掀倒在地，一掌将断剑定入了车底板，“反正你早晚要死。”
越挣扎血流的越快，少年惨叫着在板子上扭动挣扎，活像条刚被鱼钩刺穿了拉上水的鱼。渐渐声音弱了下去变成呼呼的倒气，顶多有个半柱香的功夫就疼死了过去。段三留捏了捏尚还柔软的脸皮，笑嘻嘻地道了声得罪。
太阳从东滑到西，段三留才算草草结尾。穿戴好少年的衣服，袖口收了柄搜出的匕首，卷起新剥下的脸皮塞进怀中。
待做完这些又将搜罗出的两枚鸳鸯戏水的香包，一吊铜钱并着一沓著着北定王亲启的密函——段三留懒得细看连封印都未拆，一并理得齐齐整整枕在少年头下。
纵下马车，取下马嘴上挂的车套也扔进了车里，用脚用力一踹前轭，车厢立刻吱吱呀呀向后退去，血渗透了木板，滴滴答答在土路上留下了条暗红色的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