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央按着来宝叫他靠墙坐下,又举起细麻布在他脸上比了比。他在山中时常帮人包扎,他力气小心思细,兄弟们受了伤都乐意来找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将药材放入口中嚼烂涂抹在来宝脸上,再小心覆上细麻布。不一刻,来宝脸上的带彩的地方一处不漏,包了个严严实实。庆央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正得意忽而想到:我又偷了东西,这个可怎么抵赖。不行,等会再去看看还有哪儿能做善事。
来宝眯着眼睛乖乖地等着庆央包扎,只觉得脸上一会热呼呼一会凉嗖嗖舒服极了,庆央的手又软又嫩,比娘的还要软,摸在脸上轻飘飘的。不一会儿,来宝就便靠在墙上睡着了。梦中隐隐感觉庆央停了手,不满的哼哼唧唧朝他身上靠去,庆央侧身一避,来宝四脚朝天摔了个严严实实。
庆央一手撂起后颈碎发,一手扇着风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你快回家去吃饭,我要去找我大哥啦。”,来宝脸上包着纱布做不出表情,只得点点头。庆央暗暗松了口气,扯平衣摆大步走出了胡同。
水乡是河上建起的人家,这会子已到正午,日头最盛,照在粼粼水面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庆央沿着河堤走了没几步就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心道:鬼地方,难怪杨大哥要白天睡觉,罢了罢了,我也去睡觉吧,善事什么的等爷爷睡醒了再说。反正阎王不会要我即刻死,即便即刻死了我也大可以对他说,喂,不是爷不做好事,是老子还没做你就把老子拉来啦,这个你不能算我头上。心里这样一想,庆央便开心了起来,掉个方向往鸳鸯楼走。
庆央越走脑袋越迷糊,路上的行人明明是一个却看出了三片。庆央冷不丁,一头撞到了位路人的后腰上,听得人低声浅笑,懊恼地揉揉脑门这才清醒过来。
路人歉意的冲他笑了笑,弯腰捡起庆央撞掉的耳坠子,笑道:“嗳,小丫头瞧着点路。”
庆央抬头望去,原是位道骨仙风的先生,四十出头模样,神色和蔼,衣着不俗。庆央慌忙道谢,想想不对,又急着道歉,先生笑眯眯地瞧着他道:“姑娘不必在意,若真过意不去,萧某确有一事相求。”
庆央耸耸鼻子心道:果然,给鼻子蹬脸,我不过客气客气你却当真,他妈的,一个书生身上怎么硬的像揣了铜板?哎呦疼死啦。嘴上却道:“大人直说无妨。”
先生呵呵一笑道:“明日是我家姑娘生辰,我想给她买件首饰,只是我这种粗汉不懂的这些,劳烦姑娘代我挑上一件。”
庆央听罢乐道:“这有何难,我帮你挑,保准你家小姐喜欢。”,说着一抬头瞧着身旁正是家金银首饰店,笑到:“你看,巧了。”
先生原本就是要来这里,庆央没头没脑撞上他,这才说上话,不过先生并未反驳,笑眯眯道:“是呵,姑娘,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庆央撇撇嘴说:“跟我大哥来投奔亲戚,萧……大人,你听起来也不是本地人。”
萧先生眼神暗了暗,笑道:“不是,我家在漳南,北上进京,途经此地,一游人罢了。”
“漳南?”,庆央倒吸口气,“那是够远的,明儿个你姑娘生辰你也不回去么。”
萧先生摇摇头道:“回不去啦。”,他声音悲伤,仿佛在说永远也回不去了。
庆央愣了愣,安慰道:“嗐,生日一年一个,今年过不了还有明年呢。”
萧先生勉强笑道:“是呵,还有明年呢。姑娘你叫什么?”
我才不说,庆央转了转眼珠,道:“你先说你叫什么。”
萧先生哈哈一笑道:“小字易尔。”
什么一二三四五,切,就你会胡扯,庆央心说着便道:“我叫三四。”
“那你呢?”,先生眼神越过庆央,看着他身后又问道
庆央不解正要说“哪儿还有人”,忽而心道不妙,急忙回头,果然是来宝,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庆央叹口气招手唤他过来,随口扯道:“他呀,他叫三六,我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