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被师傅扔到后山时生了场大病,之前的种种他忘了大半,却始终记者他去的第一户人家里那个半大的孩子。他日日想着他爹娘没了他该怎么办?可有饭吃?可有人疼?年复一年,他跑去水乡祭拜一场,偷偷在门口放些瓜果零嘴和小孩的衣裳。眼看着门前梧桐抽芽开花又败落,铁锁落灰生了锈斑,院子换了住家。
可现在那个眼睛里住着星星的孩子却告诉他自己不仅没事,还自愿跟着他堕进了邪道。怪他吗?不怪他怪谁?深陷泥棹,却妄想问心无愧的活着,不是自欺欺人又是什么?
二十年荒唐,最可悲,余生一眼望穿,步步皆如此过。
段三留依言向崖边退了半步,摊开手歪歪头道:“这里?”
“滚!疯子!我不想再看见你!”
段三留又退了一步,半只脚踩在了悬崖边外,歪歪头笑道:“这样?”
“王八蛋龟孙子,我不和你说话!疯子,都怪你!”,庆央头痛欲裂,嗓子哑到发不出声响,只空张着嘴无声咆哮。
都怪你!怪你叫我知道因果报应不需等上百年,怪你叫我知道善恶是非错了没有重来弥补的道理,怪你叫我一次次想起我命不由我。
段三留不笑了,盯着疯魔一般的庆央冷冷道:“小师哥,你果真不想见我?”
庆央痛苦地抱着头并未答话,段三留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小师哥,你果真再不见我?”,他仍未回答。段三留眼底终于显出一丝悲伤,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他摊开手抬起头好像无奈地笑着说道:“小师哥,那我就走了。”,说罢脚下一蹬,仰面跳下了悬崖。
直到听到重重“咚”的一声,风静树止,山中又恢复了远古的寂静。庆央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步一个跟头跌跌撞撞奔到山崖边向下张望,揉开被泪糊住了眼拼命去寻,可只望得见一片漆黑,看得着处连只鸟都没有,更何况是人。
“段三留!”,庆央趴在山边朝下大喊,“别躲了,我知道你又唬我!我瞧见你了!”
“王八蛋!你再不出来,我真恼啦!”
山下除了阵阵回音,并无人作答。
“来宝!”
“我求求你活着好不好……你活下来!”,庆央脱力的伏在崖边,低低呢喃着:“我不能杀你两次,求求你活着好不好。”
庆央声音越来越虚弱,身上时而寒冷时而滚烫。就在意识游走前,忽而山崖下传来一声熟悉地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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