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小混蛋,脑子里不知不觉却映射出了山里那个大混蛋,暗道:我起早来时见他脚踝骨处肿起老大一个血包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真是可恶,这疯子惯会摆出一副惨兮兮模样倒叫我心生愧疚。他只字不提他这样子是在谁那里学了去的,只怨他害自己分了神。
庆央一步迈到小乞子面前蹲低身子挡住她视线道:“不许瞧!”
小乞子皱起眉头,向左爬了两爬坐起身子继续盯着兴王爷看。庆央螃蟹似的向左挪上一步,重申道:“不许瞧,女孩子要矜持!”
小乞子瘪瘪嘴好似要哭一般,忽而伸手一把推在庆央胸口,自己又向右爬了三四步,重新盘腿坐正了,一前一后骑木马似的乐颠颠地瞧着兴王爷背影傻笑。庆央不厌其烦螃蟹步挪到右边,小乞子这下真的恼了,爬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庆央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道:“坏!”,说出来却变成了:“汪!”
庆央被打的一愣,单手捉住小乞子瘦的皮包骨头的手腕子,在空中甩了甩厉色道:“不许打!”
小乞子放开嗓子尖叫起来,声音又细又尖如碎瓷划冰块一般,庆央脖子一阵发紧,试图探手堵住小乞子嘴巴,小乞子单脚向后跳了两跳,指着庆央道:“塔!塔!”,她其实说的:“打,打!”,不过没有舌头说不出口罢了。一直退到棉被堆里,立刻翻身跪趴在地上扯过棉被盖住自己脑袋厉声尖叫起来。
庆央被吵的头晕脑胀,伸手堵住耳朵侧到一边嚷道:“看吧看吧!叫你看成不成!哎呦祖宗喂,你们真是一个混蛋样儿!”,远在山中带病窝床的段三留只觉得鼻子又痒又酸,平白无故直打喷嚏,蔫蔫心道:伤寒真是可怕。
约莫过了一杯茶的功夫,师傅与兴王爷谈妥了事情招手将庆央唤到身前,道:“我明日便要动身去灵鹫山,瑾儿与我一道前往,山中只剩你和段三留没什么事罢。”
庆央心道:往**十天半个月不在都城,山中只我一人时也是常有,那会子却不问我有事没事,现在我与段三留一道守山难道还会出什么问题?遂拍着胸脯打包票道:“师傅放心,我与他自然要好。”
师傅欲言又止,半晌按住他肩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性子软,我只怕你受了欺负。”
今日一连两次师傅向他示好,庆央受宠若惊之余心中嘀咕道:怪哉,似乎他在提醒我要提防着些,伊勒德提醒,师傅也提醒,可又不说究竟要我提防哪个?难道果真是段三留?他又能害我什么?除非他是鹞子,不过鹞子有他这样的么?又瘦又丑,吃不到虫子反噎死自己。
庆央自己嘀咕一阵却还是将话埋在了心里,自回到山中起,庆央得空便瞧段三留在做什么,起初还懂得遮掩,段三留看向他时,自然偏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时日一久也懒得演了,心道:师傅叫我提防我自然奉命看着找苗头,不用眼睛看难道用鼻子看?不盯着难道全靠猜?
如此一来段三留再回望向他时,他便叉着腰用更直接的目光对视回去,反叫段三留先不好意思别过了头去。
庆央边看边暗地里对他样貌评头论足,从头数到脚看来看去段三留是不是鹞子没看出来倒挑出他大大小小许多毛病来,因而两人总免不了叫嚷。
就这样,师傅不在的日子里,玄武山度过了它鸡飞狗跳的一天又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