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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2 / 2)

那刁妈妈只装看不见他二人,一步三摇晃到那个帮闲面前行了个礼,捏着嗓子娇声道:“给大官人请安。”这帮闲却一副爱答不理模样,支起小指剃弄起他泛黄的宽缝牙。刁妈妈闹了个没趣,讪讪起身,讨好笑道:“官人前夜里可好睡。”

帮闲朝地呸下口痰,道:“少来这套,俺海大哥要的东西拿来了?”

刁妈妈笑道:“大官人,不怪老身多嘴,你说要寻个步摇香帕留作念想也算容易,巴巴偏要寻个眼珠子大的铜片片。昨夜老身遣人把那表子的屋子翻了底朝天也没寻着,想必是官人落在了别处。”

汉子斜眼瞥向鸨儿,没好气道:“贼婆子,没有你只说没有,如何又赖俺们大人头上?想必定是你做贼心虚,偷藏了起来。”

这婆子到底是风月场里长起的,见这架势,脸上瞬时一变,皮笑肉不笑冷冷道:“那表子房子左右也长不出翅膀飞了,哥儿若信不过我,便亲自来看一看,省的叫人来牵三扯四给老娘头上扣屎盆子,倘若真搜出来什么铜啊金啊,老身下辈子托生个王八给你驮碑。”

刁妈妈敢这样使脸色也并非胆大包天,原来这汉子本名孙满仓,原是个西市卖鱼的,浑身没什么本事,成日里游手好闲。前些日子,不知哪儿得了海有云的青眼,二人竟结了朋友。两下往来,孙满仓本家生意也撩下了,专在海有云手下帮闲抹嘴,替他在街头巷尾张罗。

再说这海有云近来平步登云,他大娘自生产后身子一直不落好,前些日子耐不住丧子之痛,两眼一闭也跟着去了。如今他家无主,只剩他赤条条一人,故而惹得各院子妈妈将他看做个金疙瘩,拼了老命招揽。却不料这人竟是个榆木疙瘩,来了坊间却不沾半点荤腥,久而久,也就怠慢下了,这会子又挨家院子翻找劳什子铜铁片,惹得众家鸡犬不宁,当面亲亲热热唤他官人,背地里恨不能吐口唾沫把他淹死,就连带着孙满仓也受冷脸。

孙满仓见她叫嚷起来恐惊起四邻,只好收声赔笑道:“刁妈妈,你老人家说话两张嘴,好歹心疼心疼俺们做小的。这海大人催得紧,又咬定东西在你家,你只当积阴鸷,好歹舍给小人吧……。”

刁妈妈抱臂笑道:“休在老娘面前蹬鼻子上脸,你倒说说,什么宝贝我没见过,倒稀罕你一枚铜片子,巴巴藏起来叫你来我院子翻天?你只顾问甚么,我可得有。”

帮闲眼珠子一转,涎脸乞道:“有没有,好歹叫小人过过眼。”

刁妈妈冷笑道:“我说孙缺牙,你也不用给老身下套使绊子,姐儿房子就在五六米远外,你且随我来看一看,也好叫你死心。”,话毕,扭身便走,帮闲忙紧跟在后。

庆央听那刁婆子一口一个铜片忍不住心惊,扯了段三留偷摸跟在他二人身后,三转两绕,不想竟到了蕊儿姐房前。

庆央猛然怔住,心下仍安慰道:世上哪儿有这般巧的事。忍不住再凑近些,却见着门前贴着黑白字。庆央立时两眼漆黑,亏得段三留眼疾手快搀扶住才没歪坐到地上,恍惚半晌没缓过劲,全然没注意自己早让暗处的人盯上。

且说那二人进得房中,孙满仓翻箱倒笼闹出好大阵仗,仍没找到半枚海有云口中崭了花的铜片。

刁妈妈见此愈发得意起来,抱手斜靠在门框上,道:“我只说没有你却不信,再有不信,那表子就埋在前街口,大不了也一并挖出来,再给一刀破了肚,把那心肝肠肺全掏出来看看到底藏了你们什么破铜烂铁没有。左右这生意老身也做不起了,与其饿死倒不如我们一家老小寻根绳子吊死了算。”

那刁妈妈说得起兴,全没顾那孙满仓陡然变了脸色,嘬了嘬后牙花子,冷眼道:“妈妈也不必和小人使厉害,只还有件事须得请教妈妈。前日有人上报到大哥那里,咬定那小贱妇其实是吞灯油呛死,仵作又说是害了痨病,却不知为何隐瞒,我家大哥才为这事犯愁……。”

刁妈妈眼神慌了慌,转而笑道:“嗐,一家人哪儿说两家话,那表子确实害了心痛病,老身替她请了多少医生也没好转,哥儿若不信,只管去陈家药铺子问。”

孙满仓好赖话说尽,见她油盐不进,气愤愤哼了一声,道:“这些话你只等海大人来了去跟他说,我一个跑腿的能做的了谁的主?”,说吧将门帘子重重的一摔,背手离了去。

且说段三留见庆央因听说蕊儿姐惨死,神情恍惚,脚下不稳,在大街上几度失态,不得已将他拉到了临界的茶摊子中坐定叫他缓缓神。庆央哪里吃得下茶水,只呆坐着淌泪,心中悲戚道:想来我命犯孤星,先没了爹娘,又没了大哥,现在连唯一信得过的嫂嫂也归了天,这世间我还能依靠哪个?

掩面痛哭了一场,又道:蕊儿姐性子刚烈,定是为了大哥才赴死。如今魂已登天,我如何能看着她肉身曝晒街头,受尽车碾马踏,到死也不得安宁?我何不将她与大哥合葬,圆了他二人生前心愿?

哭毕,才要与段三留商量,却见他探身凑过来,婴儿学语一般,断断续续道:“央哥,我才找摊主打听过,姐还埋在前街口石墩子边,咱要不带些酒食去看看她?”

庆央呆了一呆,惊诧道:他倒长了脑子。庆央点头应道:“我心念她与大哥生前不是夫妻胜是夫妻,死后该当合葬一处,叫他俩阴司里也能做个伴。”

段三留不解道:“埋在一处死后也能在一起?”

庆央道:“理该如此。”,段三留点下头默不作声,庆央也不再详谈。

二人使巾子挡了脸,在街尾闲逛了多半日,只等着夜深人静,街上没什么行人走动了才动手将蕊儿姐尸首起出,擦净脸上指甲缝的土灰用布裹好,装殓在新置办来的棺材内,与段三留合抬到芳草陵后的坟地,将她与杨云合埋在一处。

烧纸祭酒毕,庆央伏在土堆上又哭了一场,哭到:“好姐姐,你好处安身,在下面寻得我大哥便替我问他安,说兄弟一切都好,得空便来看你二人。”

料理完毕,回到山门,天又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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