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昭和同今日刚认识的白踏霜又能聊些什么呢?
陈平洛想不明白,又一直紧盯下方,心中火气上头,倒忘了去吃晚饭。
徐昭和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结束了对话。陈平洛因为一直盯着,知晓何时归,所以徐昭和一开门见到的便是端坐等他的陈平洛,正启唇问道:“你同她聊得开心吗?”
这句话似乎不久前已由徐昭和问过一遍,徐昭和观对方脸像是昨夜暴雨后垮掉的泥墙,不由莞尔道:“白姑娘已经离开了。”
“看你笑容明媚,想必是聊得非常愉快了。不如你就与她聊上一整夜,也不必回来了,两个游魂倒也登对。”陈平洛哼一声,不满的吃味之言随口便来。
徐昭和只觉陈平洛这孩子气的脾性好笑得很,接过他的话好声气地笑道:“如有可能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不过白姑娘已有想要陪伴的人,而若我久久未归道长也会平生不安来,我怎能不顾及他人之愿呢?”
陈平洛无言看他半晌,起身至床铺上盘腿坐下,阖目道:“许是我水土不服,方才食物入口索然无味,现在更是目眩神乏,需要定息。今晚便不提旁事,明早再谈。”
徐昭和先前问过小二,得知陈平洛是径直回到房间无半分饮食,何来“方才食物入口”?徐昭和也不拆穿,无奈只道:“依道长。你好生休息。”
陈平洛未回应,凝神静息,倒真像在休息。
徐昭和此身不需睡眠,在房中空坐百无聊赖,面对陈平洛久了,哪怕是对方闭目无声,还是会生出一点尴尬。他索性轻手轻脚地推开窗,半倚窗框,无事可做到默然观测星象。夜风轻柔,徐昭和这才稍觉闲暇,偶合眼静心去平复近期来一直压抑的情绪。
就像一锅酒糟酝酿久了,谁也不知道打开以后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也许酒香四溢,也许是坏成了腐臭恶心的浆糊。总之,不能让它开锅。
一时间仿佛天地都静了,除却间或的一两声尖锐虫鸣,万籁俱寂。夜晚宁静祥和,整座城陷入了安稳的睡眠,为夜行人留下的灯缄默地为街巷洒下暖色,连城外都少有野兽出没。这是一座幸福安居的城。于此隐居,也是件不错的事。
城中的氛围太过闲适,害徐昭和也产生了同昏昏欲睡感相似的怠懒,不知不觉神思松懈,未发现陈平洛时不时会睁开看他几眼,觉徐昭和许要有所察觉又闭眼恍若无事发生。
竟是一夜静好。直到一声鸡鸣划破宁静,天际浮白,这座城要醒来了。
徐昭和也清醒不少,太阳探头时他还想看看。可惜这里不占地理优势,被层叠的楼阁、几乎是半座城阻挡,并不是观看日出最好的地方。
徐昭和知道此时陈平洛醒着,自然而然开口道:“可惜了,若是在东城头观日出,一定是最美的。”
“倘是喜欢,在离开旸城之前去看看也无妨。”陈平洛回答的语气听来有些敷衍,可能是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他起身一掸衣襟,看向徐昭和:“鸡鸣三遍,天该明了。走吧,回去找琴魔,行事不宜拖。”
陈平洛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反正急急慌慌,全心全意只想赶快送走白踏霜这个麻烦。
他们也身无行李可收拾,直接下楼找睡在柜台前的小二将一夜的宿费与白马这段时间累积的寄养费一并付了。心中暗暗给萧合徵记了一笔,而后到后面去牵马。
陈平洛有些费劲地解开系在栓马柱上的缰绳时,徐昭和问:“道长,如此迫不及待,该是心中已有主意。那可否叫我解开这疑惑呢?”
闻言,陈平洛一笑,也不作答,只把食指曲起,置于唇间一声唿哨。开始什么也没发生。忽然间马嘶声如灌耳惊雷响彻,竟似自天际那头传来。抬头望去时,一匹纯黑色的马由西边微明夜幕挟云气缓缓而来。
“大黑,”陈平洛能够够到黑马立刻搡了搡它的鬃毛,“你怎么又是飞来的?幸好现在人少,否则非得把你当做异兽抓起来卖了不可。”
训完,陈平洛扭头冲徐昭和笑道:“这便是我的办法。”
</p>